揭祕:秦穆公的諡號是“穆”到底還是“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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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小編爲大家帶來了一篇關於秦穆公的文章,歡迎閱讀哦~

春秋時期的秦國,只有兩位傑出的君主:一個是護周平王東遷因而得以建國的秦襄公;另一個是獨霸西陲的秦穆公。

但是,關於秦穆公的記載,有些史書把他寫爲“秦穆公”,如《左氏傳》和《國語》。

有些史書把他寫爲“秦繆公”,如《公羊傳》《穀粱傳》。

有些史書乾脆混用,時而用“秦穆公”,時而用“秦繆公”,如《史記》。

讓人有些無所適從,困惑不已。

他到底是“秦穆公”呢?還是“秦繆公”?

這事兒還真得好好捋一捋。

有人說,他既是“秦穆公”,也是“秦繆公”。其中的“穆公”是廟號,“繆公”是諡號,“秦穆公”和“秦繆公”都是同一個人。

廟號是什麼呢?諡號又是什麼呢?

辭海里的解釋是:“帝王死後,在太廟立室奉祀,並追尊某祖某宗的名號,稱廟號。始於殷代,其後歷代封建帝王,都有廟號。”

對於諡號,辭海的解釋是:“帝王、貴族、大臣、士大夫死後,依其生前事蹟給予的稱號。”

不難看出,廟號僅僅指宗廟、神主的排位;或是在祭祀時,子孫按照昭穆排列順序進行行禮,只是一種左右長幼順序的排列,不涉及功績大小、名聲好壞。

而諡號是有嚴格規定的,是根據這個人的事蹟所給予的稱號,有美諡,也有惡諡。

《逸周書·諡法解》裏面說了,“佈德執義曰穆”、“名與實爽曰繆”。

即“穆”是好字眼,用作諡號,是美諡。

“繆”是個壞字眼,用作諡號,是惡諡。

“秦穆公”、“秦繆公”,這二者間的美、惡間差別巨大,作爲諡號,史學家不大可能弄錯而導致混用,並且還用在了同一個人身上。

那麼,“秦穆公”與“秦繆公”二者之間,只能是一個是廟號,另一個是諡號。

之所以認爲“穆公”是廟號,“繆公”是諡號。那是因爲《史記·蒙恬列傳》中,蒙毅曾對胡亥的使者說過“昔秦穆公殺三良而死,罪百里奚而非其罪也,故立號曰‘繆’”之類的話。

揭祕:秦穆公的諡號是“穆”到底還是“繆”?

不難看出,秦穆公之所以“立號曰‘繆’”,是因爲他做過“殺三良而死,罪百里奚而非其罪”這兩件不光彩的事。這是在根據個人事蹟評定出來的稱號,當然屬於諡號。

而且,“秦穆公殺三良而死,罪百里奚而非其罪”這兩件事,都是秦穆公的污點。即秦穆公因爲有了這兩個污點,“故立號曰‘繆’”。可見,“繆公”是個惡諡。

秦穆公既然有了“繆公”的惡諡,就不應該再擁有“穆公”的美諡。

《禮記》中稱:“夫祭有昭穆,'昭穆者,所以別父子、遠近、長幼、親疏之序而無亂也”。

在從西周傳下來的古代宗法制度中,“父曰昭,子曰穆;左爲昭,右爲穆。”即“昭穆”關係僅僅是指宗廟、神主的排位。秦穆公爲秦德公爲之子,其上有兄長秦宣公、秦成公,按照宗廟的排位,稱“穆”並無不妥。

但是,廟號的使用是在漢朝滅亡後纔在帝王中氾濫開來的。在先秦時期,按照“祖有功而宗有德”的標準,一般是開國君主稱“祖”;繼嗣君主中,唯有治國才能傑出者才能擁有。

遍考史書,先秦時期擁有廟號的人只有商周幾個帝王,如商中宗太戊,高宗武丁等等。

即使在漢朝,廟號的追尊也非常嚴格,僅僅追尊了幾位功業卓著者,如漢高祖劉邦,漢世祖劉秀。

也就是說,春秋戰國時期的秦國,根本沒有立廟號的資格。

退一萬步說,就算秦國不顧西周宗法制度,偷偷給自己的君主上廟號,那秦穆公即使擁有了“穆”的廟號,也只能叫“秦穆宗”,而不是叫“秦穆公”。

因此,“秦穆公”不可能是廟號,而只能是諡號。

問題又回到了最初。

揭祕:秦穆公的諡號是“穆”到底還是“繆”? 第2張

“秦穆公”和“秦繆公”如果都是諡號,那就只能二選一,不能兼而有之。

不過,有人認爲,諡號又分爲兩種,一種是“生諡”,一種是“死諡”。

沒有特別說明,通常的諡號都屬於“死諡”,即帝王、貴族、大臣、士大夫死後,別人依據其生前事蹟給予他的稱號。

這個稱號是相對公平公正的。

而“生諡”,是帝王、貴族、大臣、士大夫在生前就得到的稱號。

這種情況,歷史上有沒有呢?

有。

比如楚太子弒父,諡父爲“靈”。但其父尚未閉眼,口雖不能言,卻眨巴地眼睛似有所指。死者爲大,太子趕緊改諡爲“成”,他這才瞑目。

這位楚王即史書上記載的楚成王。

又比如,衛靈公因衛國內亂倉皇出逃,後來北宮喜與析朱鉏幫他平亂,並迎他歸國。衛靈公欣喜之下,立賜北宮喜諡爲“貞”、析朱鉏爲“成”。

還有,魏明帝曹睿死前兩年,就早早欽定了自己的諡號爲“明”。

不難看出,像魏明帝曹睿這樣的“生諡”,根本就屬於自稱,必須是好稱、美稱。

實際上,據王國維等學者考證,中國古代最早應用諡法的時代,並非《逸周書·諡法解說的“維周公旦、太公望,開嗣王業,建功於牧之野,終將葬,乃制諡”,而是出現在西周末期。

但商、周兩代帝王,在名字以外都有號,如文、武、成、康、昭、穆等等,這些都是帝王生前的別號或稱號。起初只有商王、周王有號,後來公卿紛紛效仿,自取其號,如齊桓公、晉文公、宋襄公等等,莫不如此。

那麼,秦穆公的“穆”字,很可能是他生前自取的尊號和美稱,也可以說是“生諡”。

可惜的是,查遍與秦穆公有關的史料,都從沒有出現過他自稱或他人尊稱他爲“穆公”的記載。

因此,“秦穆公”只能是“死諡”。

到底是“秦穆公”呢?還是“秦繆公”?

《逸周書·諡法解》裏面說“勝敵志強曰莊”、“經緯天地曰文”、“綏柔士民曰德”、“威強敵德曰武”、“安民立政曰成”、“安樂撫民曰康”、“布義行剛曰景”、“闢土兼國曰桓”、“愛民好與曰惠”。

根據這些說法,可知秦國諸公中秦莊公、秦文公、秦德公、秦武公、秦成公、秦康公、秦景公、秦桓公、秦惠公這些人全都是美諡,但這些人的功績遠遠不如秦穆公,論理,秦穆公得到的就應該是美諡“穆公”而非惡諡“繆公”。

儘管《史記·蒙恬列傳》提到了秦穆公有“殺三良而死,罪百里奚而非其罪也”這兩個污點,但這不過是些小污點。

要知道,秦國的人殉制度在秦武公時期就開始了,在出土的秦景公一號大墓中也出現了大量殉人,而秦武公、秦景公得到的都是妥妥的美諡。

秦國諸公中,獲惡諡的,也就是“殺戮無辜曰厲”的秦厲公和“好變動民曰躁”的秦躁公兩人而已。

把雄才大略的秦穆公和秦厲公、秦躁公這兩個庸主相提並論,根本說不通。

合理的解釋就是:秦穆公的諡號是美諡“秦穆公”。“秦繆公”是後人混用和誤寫。

《史記·秦本紀》收錄有秦孝公的《招賢令》,其中有說:“昔我繆公自岐雍之間,修德行武,東平晉亂,以河爲界,西霸戎翟,廣地千里,天子致伯,諸侯畢賀,爲後世開業,甚光美。”

秦孝公這是在極力讚美秦穆公功德,但卻用了“繆公”的稱呼,如果說“繆公”是一個惡稱,根本不合情理。

詩歌《黃鳥》在指責和唾罵秦穆公殺三良事,裏面卻寫:“交交黃鳥,止於棘。誰從穆公?子車奄息,維此,奄息百夫之特臨其穴。”論理,既然你要唾罵一個人,而他有一個惡稱爲“繆公”,你沒有采用,而採用了他的美稱,同樣不合邏輯。

顯然,原因只有一個,在當時,“繆”通“穆”。

能說明“繆”與“穆”相通的,還有一個鐵證。

即《尚書·周書·金滕》篇裏面有記載:“既克商二年,王有疾,弗豫。二公曰:‘我其爲王穆卜。’”

這裏說的是周武王克商之後過了兩年,患疾病,太公、召公這二公準備爲他舉行莊嚴肅穆的占卜活動。

司馬遷在《史記·魯世家》中記載了這件事,寫成了:“武王有疾,不豫,羣臣懼,太公、召公乃繆卜。”

可見,“繆”就是“穆”;“穆”就是“繆”。

另外,在馬王堆漢墓出土的《黃帝四經》,把現在人們熟知的“穆穆天刑,非德必頃”寫成了“繆繆天刑,非德必頃。”

這也再次證明,在先秦時期,“繆”與“穆”是劃等號的。

與把“秦穆公”混淆爲“秦繆公”相類似的,還有宋莊公的父親宋穆公,《春秋》寫成了“宋穆公”,而《公羊傳》《穀梁傳》均寫成了“宋繆公”。

最後,這裏出現了一個問題:《逸周書·諡法解》裏面明明提到:“佈德執義曰穆”、“名與實爽曰繆”。爲什麼司馬遷等人卻視而不見,而把“繆”與“穆”混用呢?

原因只有一個:《逸周書》文字多誤脫,間雜有了很多後人羼補、更動之作,即“名與實爽曰繆”這一句極有可能是漢朝之後人的加上去的。

一個很明顯的例子:《逸周書·時訓》以雨水爲正月中氣,驚蟄爲二月節氣,根本不是先秦時曆法,明顯是漢朝人加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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