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宋哲元殘殺俘虜:有些脖子不硬 砍幾刀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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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自《文史資料選輯》第51輯,作者:張宣武,原題:《宋哲元殺戮陝軍俘虜五千人目擊記》,出版社:中國文史出版社

1928年,宋哲元任國民軍第四方面軍總指揮兼陝西省主席時,在其部隊攻下風翔後,下令將俘獲黨玉琨所部陝軍五千人全部殺盡。殘殺俘虜,慘絕人衰,今日思及,猶有餘悸。筆者當時任第十三軍手槍營代理營長,負責指揮行刑。茲將當時情況,就記憶所及記錄於下。

爲了使讀者易於明瞭起見,還得從陝西的幾次守城戰說起。

 一、陝西守城戰的由來

自從民國初年陸建章、陳樹藩相繼督陝之後,陝西省曾形成一個軍閥混戰的紛亂局面。在1917年陝西靖國軍興起後,又出現了形形色色的大小軍閥獨霸一方和各自爲政的形勢,陝西省內形成無數封建割據的獨立王國。

1926年2月至11月,楊虎城固守西安,劉鎮華以十萬大軍圍攻十餘月終不能下,後爲馮玉祥部的援陝部隊擊潰而被逐出陝西境,西安得以解圍,楊虎城的守城戰役終於獲致最後勝利。此後,陝西的土著軍閥爲了保持自己的地盤和封建勢力,把“據守孤城”作爲傳統的作戰方式。這種孤軍守城的結果,不知造成多少人民的財產毀滅與生命死亡。即以劉鎮華的圍困西安而言,凡是到過西安的人都能知道,在“新城”的東北角不遠有個“革命公園”,其中矗立着兩座很高的“革命公墓”,裏邊葬埋着幾萬具在劉鎮華圍城時戰死、餓死和病死的軍民屍骸,他們都是在西安解圍後從各處蒐集出來又集中葬埋在那裏的。當時人們把它稱作“萬人坑”。其實,在圍城、攻城期間,餓死、病死和被打死而葬埋到其他地方的軍民人等,則尚不止此數。

憶宋哲元殘殺俘虜:有些脖子不硬 砍幾刀才死

馮五祥部自1926年9月17日在五原誓師後,取道甘肅、陝西,東出潼關,參加北伐戰爭。而陝西省的土著軍閥卻依舊各自霸佔地盤,把持財政,他們認爲馮部無暇兼顧、無力對付,因而既不聽調遣,也不聽宣招。及至馮部派兵收拾他們時,就據守城池,負隅頑抗。在1927及1928兩年當中,陝西境內的守城戰先後發生下下一、二十起之多。如旅長麻振武的守同州(今大荔縣),旅長黃德貴、韓有祿等的守富平,師長田玉潔、衛定一、薛某(叫個薛什麼齋?)和旅長耿景惠等的先後守三原、涇陽、高陵,旅長耿莊的守朝邑、韓城、郃陽,旅長緱天相的守蒲械和旅長黨玉琨的守風翔等等,都是最生動的事例。其中又以同州、風翔兩城的攻守戰進行的最慘烈,時間最長,費勁最大和死傷最多。筆者當時是在馮玉祥部國民軍第十三軍任連、營長職,對上述各次攻城戰役都曾親與其事。這裏主要是記述風翔戰投和宋哲元在這次戰役中的作爲。但在敘述本題之前,因爲連帶關係,有必要先從同州之戰談起。

 二、圍攻同州

麻振武(綽號“麻老九”)原爲陝西靖國軍第一路郭堅所部的第十支隊長,1921年郭堅死後,脫離靖國軍。歸附劉鎮華,劉把他擴編爲旅長。1925年麻在潼關勾結吳佩孚,據關阻撓,使國民軍的第二、三軍退無歸路,幾致全軍覆沒。1926年,麻振武隨劉振華參加圍攻西安之戰。馮軍大舉援陝,西安圍解,麻部竄踞同州老巢,被馮部方振武的第五軍跟蹤追擊圍困起來。兩個月之後,方部奉命東調,參加北伐戰爭,圍攻同州的任務改由韓復榘的第八軍接替。

同州是陝西省內的一座名城,又是關中東路的重鎮,在漢代爲右馮翊地,清末民初都是府治,城堅池深,地勢險要。麻振武將同州據爲自己的封建巢穴多年。他爲了能夠久守,對城池的防禦曾經進行過一番悉心的經營。他在磚城之外加築一道土城,土城之外的城壕深寬都達三丈以上,壕外周圍每隔百米左右修築磚石炮樓或碉堡一座,下有地道通入城中。同州毗鄰山西,麻振武又就近勾結閻錫山,以其搜刮來的大量民脂民膏,從山西換來各式各樣的彈藥、武器,城內的糧彈儲備異常充足,無虞匿乏。韓復榘圍攻了近兩個月,也未能把同州攻克。由於北伐戰事吃緊,韓部不久亦奉命東調,乃以第二軍劉汝明部繼續圍攻。劉卻又攻打了兩個來月,損折了不少的人馬,還是攻打不下。

1927年7月初,馮玉祥又加派新由甘肅天水調來的第十三軍去增強圍攻同州的兵力。並以該軍軍長張維璽爲同州攻圍軍總司令,劉汝明爲副司令,限令在一個月之內攻克,逾期以軍法從事。用兩個軍四、五萬人的精銳之師,來收拾一個旅五、六千人的土著隊伍,真可以說是“獅子搏兔子”。從7月初開始,張部由北東兩面,劉部由南西兩面,晝夜猛攻,炮火連天,越城壕,爬雲梯,傷亡敷以千計。但是一個月限期已過,而始終未能克奏膚功,使張、劉二將受到革職留任戴罪圖功的處分。張維璽鑑於硬攻無效,乃決計改掘坑道從地下進攻。自8月初開始,四面同時挖掘了十條坑道,但其中有九條都在接近城腳時,功虧一簀,被麻部守城部隊發覺而予以破壞阻絕。只有靠近北城門西側的一條坑道,雖然也曾遭到許多波折,卻幸未被阻絕,終於在8月25日挖掘成功,在對準城牆的下面埋了三千公斤炸藥。8月26日下午4時,坑道炸藥爆發,轟開同州城牆的一角,張維璽部的衝鋒部隊從豁口突入城內。劉汝明部亦在同時衝鋒猛撲,爬梯登城,巷戰約一小時後,麻部五千餘衆,除戰死近兩千外,其餘全數被俘繳械。麻振武本人,當城破時曾親臨豁口督戰,身受四創,喬裝難民,混出城去,走到同州東南的倉頭鋪,終因傷重斃命。

攻克同州城、擊斃麻振武和俘虜三千人的電訊傳出後,當時駐在固原督剿陝甘邊境黃德貴、韓有祿等股匪的第四方面軍總指揮兼陝西省政府主席宋哲元,曾經急電張維璽,請他把負隅守城的麻部俘虜三千人全數斬盡殺絕。以儆效尤,冀使其他土著軍閥聞風喪膽,知所畏懼,不敢再有守城抗拒的舉動。但因張維璽的爲人,不像宋哲元那樣狠毒和嗜殺成性。未能聽從宋哲元的那一套。他在8月底的一天,召集麻部俘虜訓話後,按路程的遠近(他們都是陝西本省人)每人發給五至十元不等的路費,把三千俘虜全數釋放,令其各回家鄉另謀生略。

1928年春,黃河北岸京漢、津浦兩線的北伐戰事正在緊張地進行時,在陝西境內的第二軍劉汝明部和張維璽部第十三軍的主力陸續東調,留在陝西境內的只有宋哲元所部的五、六個師和第十三軍之一部——第二十師(師長王和祥)和軍直屬的迫擊炮團、炮兵團、坑道營。他們的任務是,肅清陝西各地抗不聽命的土著軍閥隊伍。宋哲元感到兵力不夠使用,後來又請準從寧夏調來第二十四軍馬鴻賓部。宋哲元指揮着這些部隊,在1928年的上半年,先後攻克了三原、涇陽、富平、高陵、朝邑、韓城、郃陽、蒲城等城池。這些城池的守軍,有的守上半月二十天就支持不住,即行突圍潰竄;有的守到一月兩月,看着大勢已去,即行繳械投降,唯有守鳳翔的黨玉琨部,比起麻振武的守同州城,看來是要更堅強一些。

三、空前劇烈的風翔攻城戰

黨玉琨(綽號“黨柺子’)也是郭堅的舊部。當郭堅任陝西靖國軍第一路司令時,黨玉琨任第三支隊長。郭堅死後,該路某些部分分化出去,另找出路,而大部分則由黨玉琨代領其衆,編爲省防軍的一個旅,由黨任旅長。自1917到1928年,黨玉琨一直盤踞在風翔府,前後達十二年之久,不臂誰來擔任陝西省的軍政首領,一切軍令政令他概不聽從,儼然是一個獨立王國的小土皇帝。黨玉琨本人是一個具有沉重鴉片煙癮的大煙鬼,腐化墮落達於極點。他的部隊,紀律更是極端廢弛,殺人越貸幾無寧日,當地的百姓無不恨之入骨。

1928年初,宋哲元親自督率所部三個師、一個旅——第三師(師長安樹德)、第八師(師長周永勝)、第二十二師(師長田春芳)和獨立旅(旅長劉文培),共同圍攻風翔城。

憶宋哲元殘殺俘虜:有些脖子不硬 砍幾刀才死 第2張

風翔也和同州一樣是自古以來的一座著名城池,是關中西路的重鎮,在漢代爲右扶風池,唐宋以降直至清末民初,都是一個府治,素有“金寶雞、銀風翔”的稱號。城內地勢遠遠高於城外,城牆既高且厚,堅固異常,城壕潭寬各在三丈開外。城北有一個叫做“鳳凰嘴”的源頭,有碗口般粗的一股泉水,長年不息地流入城壕之中。由於城壕積水既滿,乃泄入城東窪地,形成一個湖泊地區,這就是風翔城外一個叫做“東湖”的名勝區。當地人稱風翔城爲‘臥牛城”。

黨玉琨在風翔做了十二年的土皇帝,對民間的苛索搜刮和搶劫無所不用其極,把這座城池當作他的萬世家業,城內的囤糧可供城內駐軍和居民三年食用,武器、彈藥也十分充足。宋哲元用了三萬多人的兵力,自春至夏圍攻達半年之久,官兵傷亡約有四、五千人,卻始終未能打開風翔城。

1928年7月間,北伐戰爭已經告一段落,宋哲元請準馮玉祥把遠在山東臨清和河南滑縣、道口一帶的張維璽所部第十三軍主力調回陝西。同時,涇陽、高陵、富平、朝邑、蒲城等地業已次第攻克,原先留在陝境歸宋哲元指揮並參加這一帶攻城戰的第十三軍的一部,這時也歸還了張維璽部的建制。8月初,張維璽率領着全軍三萬多人,由西安開到鳳翔東郊,參加攻城之戰。當時張維璽已升任第六方面軍總指揮,面宋哲元卻因須兼理陝西省政府的政務,不能經常駐在風翔督師,爲此,宋哲元部第四方面軍原在風翔圍城的各師旅,也撥歸張維璽統一指揮。但宋哲元每隔三、五天必從西安到鳳翔來看看,所以風翔的攻城戰名義上雖然是由張維璽負責指揮,面實際上卻還是宋哲元在當家作主,指揮全軍。

張維璽基於上年攻打同州的慘痛教訓,認爲爬城硬攻,不僅犧牲太大,而且徒勞無功,乃決計立即採取挖掘坑道從地下進攻的戰術。筆者當時任張維璽所部第十三軍軍直屬坑道營副營長,代理營長的職務(營長王福祥受傷到西安住醫院去了),擔負着這個坑道作業的指揮責任。坑道是從“東湖”西北角的“喜雨亭”附近一家民宅院內開始掘進的,那裏距離城牆只有二百多米遠。坑道作業的進行,和現在豎井採煤的方式差不多,先從地面向下挖約四丈多深之後,再與地平線平行直向城牆底下掘進。坑道的頂部和兩壁都用坑木支撐起來,以防塌陷,下面有滲水或稀泥的地方,則用棉花、被蓋等物鋪墊起來。總共花費近半個月的時間,把這條坑道順利地挖到城腳之下,並在那裏挖就一座約一間房子大小的藥室,裏面埋藏近四千公斤的炸藥,接通上電線。8月24日,一切都準備就緒,宋哲元也親由西安趕來指揮。那天下午,宋哲元和張維璽一同召集所有攻城部隊營長以上的各級指揮人員部署總攻事宜,規定在總攻一開始、坑道炸藥爆發的時刻,一千五百門的野炮、山炮、迫擊炮(內有十五釐米口徑的重迫擊炮十二門),每門須向城內發射一百顆炮彈;五百挺的輕重機關槍每挺都須對準城牆垛口或城牆爆破的豁口發射五百到一千粒子彈。

8月25日上午10時,總攻擊開始。宋哲元親自指揮工兵電雷爆破部隊,把電線的電紐一按,只見埋設炸藥的那一段城牆,像山嶽般搖晃擺動了兩三次,然後像火山爆發似地一股濃煙直衝雲霄,同時發出雷鳴般的轟隆巨響,飛向天空的磚石紛紛落到一兩千米外的地方。等到蛔消塵散之後,定晴再看,只見城牆上出現了一十約有一、二十丈寬的大豁口。和城牆爆破的同時,十五萬發的炮彈好像成羣的烏鴉遮天蓋地連續不斷地向城內集中飛去,四、五十萬發的機關槍彈則像一串串聯珠噴泉從四面八方掃射着械上的胸牆和豁口。炮聲、槍聲、衝鋒號聲和喊殺之聲攪在一起,真是震耳欲聾,令人發狂。在這種情況下,城內的守軍,驚慌失措,如呆如癡,完全陷入癱瘓狀態。攻城部隊毫無阻礙地像潮水一般,從崩開城牆的豁口上涌進城去。零星斷續的巷戰,不到一個小時即告全部結束。黨玉琨本人在走投無路的亂軍中被擊斃,他的部隊被打死打傷的約兩千左右,其餘五千多人全部被生擒。黨玉琨的一個綽號“小白鞋’(因她經常穿着一雙白色的鞋子)的小老婆,本是一員不滿三十歲的女將,又是黨玉琨的衛隊營營長,連同她的一個不滿一週歲的嬰兒,也一起都被活捉到。城內的居民,葬身在炮火之下的約在萬數以上,到處觸目皆是死屍和滿身血污的傷員,城內的房屋大部分都成了一片焦土和廢墟。

 四、黨玉琨是盜竊地下文物的大盜

民國以來,軍閥挖掘古墓盜取財寶的盜竊案層出不窮,規模較大、次數較多因此以盜寶出名者有三人:一個是舉世皆知的流氓軍閥孫殿英,在1928年6月間挖掘了清室東陵乾隆皇帝墓和慈禧太后墓,盜竊了無法估價的珍貴財寶;另一個是北洋軍閥靳雲鶚,在1921年前後任第八混成旅旅長駐防河南新鄭時,挖掘過新鄭一帶所有戰國時代的古墓葬,盜竊了無數的歷史文物,第三個是陝西土著軍閥黨玉琨,在他盤踞鳳翔一帶的十二年中間,先後把關中西路地區上自周秦下迄漢唐各個朝代的古墓葬幾乎挖掘一空,盜竊的古代文物更是不可勝數。

在風翔城內黨玉琨的司令部裏,有一座建築非常堅固面未被炮火摧毀的庫房,其中擺列着上百口的大板箱,每口箱子裏邊都存放着許多異常珍貴的歷史文物。約在8月底或9月初的一天,宋哲元曾把這批古代文物對外不公開地層覽過一下,只邀集了各部隊團長以上高級官員前往參觀。遺憾的是,當時筆者沒有資格被邀參觀,未能親眼看到這批古代文物。據曾經參觀過這批古代文物展覽的王贊亭先生(當時在張維璽部第十三軍二十師五十九旅任旅長)說:“由於自己是外行,只見那些古物是五光十色,琳琅瞞目,光怪陸離,美不勝收。現在依稀記得其中有周朝的大銅鼎,有秦穆公時的車、蓋、碗、筷,以及金馬駒子、如意石(古代的鏡子)等等。”這批古代文物,後來宋哲元都交由他的軍法處長蕭振瀛負責運往西安,以後怎樣處理和下落何處,外人都無從知曉。

在黨玉琨的司令部裏,另外還有一座庫房,其中堆着四、五十箱子鴉片姻,每箱至少也有五十斤,總數約有四、五萬兩。這批鴉片煙,宋哲元也是交由蕭振瀛運往西安,聽說後來宋哲元在西安舉行的羣衆大會上當衆悉數焚燬。

憶宋哲元殘殺俘虜:有些脖子不硬 砍幾刀才死 第3張

黨玉琨

 五、殘酷兇暴的集體屠殺

當攻克風翔後的第三天,宋哲元就和張維璽商議,要把黨玉琨的五千俘虜一下子都幹掉。張維璽起初並不同意,認爲這樣搞有點太殘忍和太不人道。但宋卻對張說;“去年你打開同州時,我曾請你把‘麻老九’的那幾千俘虜斬盡殺絕,而你卻把他們一個個地都放走。假若你那時聽我的話,把他們都殺掉,其他那些土匪就可能沒人再敢於守城負隅頑抗,我們也不會在鳳翔再費這樣大的氣力。現在甄士仁、張九纔等人還霸佔着隱州、邰陽、寶雞、郿縣。我們若是把‘黨柺子’的這些俘虜一齊殺掉,他們就將爲之膽寒,不敢再戰,而我們也可能少死多少人,少費多少事。我想不妨試試看,看他們還敢不敢再守械。”宋、張兩人雖然同樣都是方面軍總指揮,但宋的資歷和聲望都遠在張之上,使張終於不能扭轉宋的成見,因而這一幕殺戮陝軍俘虜五千人的人間慘劇終於演出。

張維璽的指揮所設在風翔城東八里紙坊鎮東頭的一座關帝廟裏。宋哲元的行轅則是設在關帝廟對過只隔一條路的一片空地裏臨時搭起的幾座軍用帳棚中。關帝廟的東南約七、八十米處,有一片相當廣闊的空場,空場的南邊緣有一眼深約幾十丈的大枯井(這是西北高原特有的現象)。宋哲元親自偵察發現這眼深井後,如獲至寶地把它作爲一個坑殺俘虜的理想場所。第十三軍軍部手槍營(即大刀隊,亦即張維璽的警衛營)駐在關帝廟西側一座民房大院裏,那裏拘押着黨玉琨部的五百名俘虜。宋哲元要親自監斬這五百人,面負責執刀殺人的任務,則由第十三軍的手槍營來承擔。筆者在攻克鳳翔之次日,剛由坑道營調到這個手槍營的代理營長,適逢其會地趕上作爲執行這次集體屠殺的指揮者之一。

約在8月28日的上午8時頃,宋哲元和張維璽兩個人都坐在關帝廟門口,親自下令開刀。於是每兩個手槍隊的大刀兵架着一名俘虜的兩隻胳膊,從關帝廟西側院子裏飛快地跑到那眼枯井的邊沿,喝令俘虜跪下。在枯井旁邊早已預先排列好五十名劊子手的大刀兵,由最前邊的一名開始執行,手起刀落,人頭立即滾入井中。行刑的人跟着又是一腳,把死者的屍體踢進井裏。前面的一個剛完事,後面的一個跟着又架上來,照樣又是一刀之後再踢一腳,好像走馬燈一般一個接連一個地不斷投進枯井。在前面執刀行刑的劊子手,每逢殺上十個八個,就已血濺滿身,刀鈍臂酸,手都軟了,接着再由後面預備的劊子手挨次輪番上前接替。有的俘虜被架到井旁喝令跪下時,爲了避免挨刀斷頭之苦,連跪也不跪就活生生地撲進井去。有的俘虜被架到井邊時,早已神魂離竅像泥塊一般,使劊子手無法下手,也就只好一腳,不死不活地把俘虜踢入井中。有的俘虜跪下之後,脖子挺得較硬,只消一刀即可人頭落地立時畢命。而有的俘虜由於嚇的魂不附體。脖子挺不起來,一刀不能斷氣,以致連砍數刀,因疼嚎叫,那種怪聲使人慘不忍聞。有些劊子手,手法比較乾淨利落,一刀下去,就身首異處。而有些劊子手則是初次殺人,當手舉刀落時,手腕忽而軟下來,只能砍進個三兩分深,這就使被殺的人遭到了最大的痛苦,當然會哀嚎亂叫起來。

當屠殺進行的過程中。宋哲元和張維璽卻端坐在關帝廟門口,一面喝茶,一面談笑,好像若無其事地在欣賞一種什麼戲劇的表演一般,聲容不爲所動。

在這個殺人場所的周圍,還佈置下森嚴的警戒部隊,如臨大敵。但宋哲元並不禁止成千上萬的老百姓偎到警戒線外前來觀看殺人,他還召集各部隊營長以上的軍官,到現場看殺人的實況。

當這五百俘虜約摸殺到三分之二以上的時候,有一個年輕俘虜被架着奔向枯井,在眼看就要喪命的一剎那間,突然從看熱鬧的老百姓人叢中跑出一位農民老漢來,飛奔上前抱着那個年輕人,大喊一聲“我的兒呀!”筆者急忙上前詢問緣故.據那位老漢說:他是鳳翔城外附近農村的人,他的兒子本來在家務農,向來不會爲非作歹,半年之前進城趕集賣柴禾時,被“黨柺子”的隊伍拉去當兵,剛當上兵,鳳翔城就被圍困起來。據位老漢最後哭訴着說:“我的兒子並不願意去當兵吃糧,他也役有造過什麼罪,即便作過什麼孽,也都應該上在‘黨柺子’的賬上。你們要殺我的兒子,真是天大的冤枉,那真是老天爺瞎了眼睛啊!”他說罷,死死地抱着自己的兒子不放,又說:“你們如果一定要殺我的兒子,那麼就請把我自己先殺掉!”筆者把他們父子倆都帶到宋哲元、張維璽的跟前,將上述情由說明後,因爲深知宋哲元的人情是不容易求得到的,就連忙向着張維璽說:“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這個老漢能以及時趕到這兒來,認出自己的兒子,確是這個俘虜命不該絕,還是請總指揮開恩饒他一條活命吧!”張維璽沒等宋哲元開腔,就急忙搶先說:“就讓他老子把他帶回家去好了!”這一對瀕於絕境的爺兒倆,就千恩萬謝地磕了幾個頭,然後頭也不敢回地走去了。

六、尾聲

五百俘虜全部殺完之後,宋哲元遂即集合在場觀看的首長以上軍官下命令說:“在各師、旅、團拘押的俘虜,限令你們都在今天夜裏一齊把他們殺掉,一個也不許留,一個也不許放!”於是另外的四千五百多名俘虜中就有三千幾百名都在那天夜裏遭到殺戮.唯獨第十三軍的第十七師趙鳳林師長,認爲這種搞法不僅太慘無人道,面且也違反古今中外所共同遵守的“優遇已無戰力的俘虜”人道主義準則。但他不敢公然抗拒宋哲元的命令,只好背地裏私自對他所屬的旅、團長們說:“宋主席的命令誰也不敢不聽,你們如果忍心願意把這些人都殺掉,那就照着命令行事,如果你們願意積一點德的話,那就可以酌量辦理。”旅、團長們問道:“所謂酌量辦理,到底是應該怎樣辦呢?”這位趙師長說:“多少殺幾個應付一下,其餘的趁着夜深入靜悄悄地都把他們放走,不就得了嘛!但這只是我個人的意見,你們如果願意照着我的意見行事,就必須嚴守祕密,不能走漏一點兒風聲,如果被宋主席知曉,我們誰都會吃不消,”在這種緊急情況下的結果是:被分配在這個師中應殺的俘虜,實際上倒黴被殺的不到一百個老弱殘兵,而一千數百個青壯年都幸運地得到虎口餘生。

憶宋哲元殘殺俘虜:有些脖子不硬 砍幾刀才死 第4張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惡事傳千里”,這一場駭人聽聞的集體大殺戮,風聲所播,無遠弗屆,很快地傳遍了陝西全境。盤踞在隴州、郃陽、寶雞、郿縣等地的殘餘土著軍閥師長甄士仁和旅長張九纔等人,在這種屍肉橫飛血淚淋漓的威脅下,個個心驚肉跳不可終日,果然都在幾天之後,自動地單騎來歸,五體投地地跪着懇求宋哲元說:“只要開恩不殺,甘願繳械,獻出城池。”宋哲元的這一手,果真奏了奇效,從此關中底定,土著軍閥全部被肅清。

這事雖然已隔三十五年之久,但每逢回憶起來,總是不由地使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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