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燕建立者慕容垂生平簡介 慕容垂是怎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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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燕成武帝慕容垂(326年-396年6月2日),字道明,原名霸,字道業,一說字叔仁,鮮卑名阿六敦,昌黎棘城(今遼寧義縣)鮮卑族人。十六國後燕開國君主。前燕文明帝慕容皝的第五子。在前燕時屢有戰功,更加曾擊退東晉桓溫的北伐軍。然而因爲受到當政的慕容評排擠而被逼出走前秦,但很受前秦君主苻堅的寵信。淝水之戰後慕容垂乘時而起,復建燕國,建立後燕,後又滅了同爲慕容氏所建的西燕。參合陂之戰戰敗後率軍再攻北魏,在期間發病病重,並在退軍時去世。
前燕時,慕容垂屢立戰功卻鬱郁不得志。369年,枋頭之戰中領導前燕軍大敗桓溫,反遭受當政的慕容評排擠,無奈攜子出奔前秦。在前秦,前秦天王苻堅對其極爲賞識,親授冠軍將軍。383年,淝水之戰中前秦大敗,他護駕北返。384年,自稱燕王,建立後燕。394年,臺壁之戰取勝吞併西燕。395年,後燕、北魏參合陂之戰,太子慕容寶慘敗。隨後慕容垂率軍再攻北魏,在此期間發病加重,在退軍時去世,時年七十一歲。
慕容垂生平簡介
慕容垂(326—396.6.2),字道明,原名霸,昌黎棘城(今遼寧 義縣西北)人,鮮卑族,十六國時期後燕建立者,著名的政治家、軍事家、統帥。
慕容垂是前燕王慕容皝的第五子。史書上稱他“少岐嶷有器度,身長七尺七寸,手垂過膝”(《晉書·慕容垂載記》)。慕容皝對其甚是寵愛,常對諸弟說:“此兒闊達好奇,終能破人家,或能成人家”(《晉書·慕容垂載記》)。所以取名慕容霸,字道業。後想以其爲世子,後被羣臣進諫而止,但慕容皝對其寵愛仍超過其他世子,這也引起後來成爲燕主的慕容俊的忌妒。
鹹康五年(前燕六年,339年),慕容皝擊高句麗,兵及新城,高句麗王釗乞盟,乃還。慕容皝又使慕容霸與慕容恪(慕容皝四子)擊宇文別部。時慕容霸年僅十三歲,卻勇冠三軍。
鹹康八年(前燕九年,342年),燕王慕容皝率軍攻高句麗。時前燕與高句麗相鄰,慕容皝常懼其乘虛而入,視爲心腹之患,遂於十一月採用庶兄、建威將軍慕容翰之策略,分兵兩路進攻高句麗。慕容皝自率主力精銳4萬從南道進攻,而慕容霸則與慕容翰爲前鋒。慕容皝還另命長史王寓等率兵1.5萬從北道進攻。高句麗王高釗聞知,判斷燕軍主力必從北道而來,乃使其弟高武率精兵5萬防守北道,自率弱旅防南道。前燕軍在南道大敗高句麗軍,乘勝追入丸都(高句麗都城,今吉林集安西),高釗隻身逃走。
東晉建元二年(前燕十一年,344年)二月,燕王慕容皝親自帶兵攻宇文逸豆歸,以建威將軍慕容翰爲前鋒將軍,劉佩爲副將;並命慕容霸與慕容軍、慕容恪及折衝將軍慕輿根等率兵分三路並進。宇文逸豆歸派南羅城大(即城主)涉夜幹率精兵迎擊;慕容翰出戰涉夜幹,兩軍激戰之時,慕容霸則率軍從側翼殺出,殺涉夜幹,宇文軍不戰自潰,燕軍乘勝追擊,攻克宇文氏都城紫蒙川(今遼寧朝陽西北)。宇文逸豆歸敗逃,死於漠北。宇文氏從此散亡,慕容皝收其畜產,徙其部衆5000餘落於昌黎(今遼寧義縣),闢地千餘里,慕容霸因功被封爲都鄉侯。
東晉永和四年(348年),燕王慕容皝去世,慕容俊 (慕容皝次子)即燕王 位。永和五年(349年),後趙主石虎死,後趙大亂。慕容霸(時爲平狄將軍)上書慕容俊說:“石虎窮兇極暴,天之所棄,餘燼僅存,自相魚肉。今中國倒懸,企望仁恤,若大軍一振,勢必投戈。”北平太守孫興也上表說:“石氏大亂,宜以時進取中原”(《資治通鑑·卷第九十八》)。可慕容俊卻認爲後趙新遭大喪,未同意。慕容霸急至龍城(今遼寧 朝陽),親自對慕容俊說:“難得而易失者,時也。萬一石氏衰而復興,或有英雄據其成資,豈惟失此大利,亦恐更爲後患。”慕容俊說:“鄴中雖亂,鄧恆據安樂,兵強糧足,今若伐趙,東道不可由也,當由盧龍;盧龍山徑險狹,虜乘高斷要,首尾爲患,將若之何?”慕容霸說:“恆雖欲爲石氏拒守,其將士顧家,人懷歸志,若大軍臨之,自然瓦解。臣請爲殿下前驅,東出徒河,潛趣令支,出其不意,彼聞之,勢必震駭,上不過閉門自守,下不免棄城逃潰,何暇御我哉!然則殿下可以安步而前,無復留難矣”(《資治通鑑·卷第九十八》)。
慕容俊仍然猶豫未決,便問五材將軍封弈 ,封弈回答說:“用兵之道,敵強則用智,敵弱則用勢。是故以大吞小,猶狼之食豚也;以治易亂,猶日之消雪也。大王自上世以來,積德累仁,兵強士練。石虎極其殘暴,死未瞑目,子孫爭國,上下乖亂。中國之民,墜於塗炭,廷頸企踵以待振拔,大王若揚兵南邁,先取薊城,次指鄴都,宣耀威德,懷撫遺民,彼孰不扶老提幼以迎大王?兇黨將望旗冰碎,安能爲害乎!”從事中郎黃泓 說:“今太白經天,歲集畢北,天下易主,陰國受命,此必然之驗也,宜速出師,以承天意。”折衝將軍慕輿根也說說:“中國之民困於石氏之亂,鹹思易主以救湯火之急,此千載一時,不可失也。自武宣王 以來,招賢養民,務農訓兵,正俟今日。今時至不取,更復顧慮,豈天意未欲使海內平定邪,將大王不欲取天下也”(《資治通鑑·卷第九十八》)?慕容俊於是才決定出兵。並以慕容恪 爲輔國將軍,慕容評爲輔弼將軍,左長史陽鶩 爲輔義將軍,謂之“三輔”。慕容霸爲前鋒都督、建鋒將軍。選精兵二十餘萬,講武戒嚴,研究進攻之策。
永和六年(前燕慕容俊二年,350年)二月,前燕王慕容俊分兵三路進攻後趙。以慕容霸率軍2萬由東路出徒河(今遼
寧錦州);慕輿於自西路出蠮螉 塞(今北京西北居庸關 ),慕容俊親率中路軍出盧龍塞(今河北喜峯口附近)。慕容恪、鮮于亮 部爲前鋒,慕輿?部開闢通道。留世子慕容曄守龍城。
慕容霸軍進至三陘(今河北灤縣境),後趙徵東將軍鄧恆惶怖,焚倉庫棄樂安(今河北昌黎西南)逃走,會合幽州(治薊,今北京西南)刺史王午共保薊城(今北京西南)。慕容霸軍急入樂安,撲滅餘火,獲大批軍糧,隨後與燕王慕容俊會師於臨渠(今河北三河東)。
三月,前燕軍至無終(今天津薊縣),王午留部將王倫領數千人守薊,與鄧恆走保魯口(今河北饒陽)。慕容俊旋克薊城,殺王佗,遷都於薊。城克時,慕容俊準備坑殺降卒千餘人,慕容霸勸阻道:“吊伐之義,先代常典。今方平中原,宜綏懷以德,坑戮之刑不可爲王師之先聲”(《晉書·慕容垂載記》)。慕容俊從其言。
前燕軍乘勝進至范陽(今河北涿州),後趙范陽太守李產投降。慕容俊轉兵親攻鄧恆於魯口,軍至清樑(今河北清苑東南),鄧恆部將鹿勃早率數千人夜襲前燕軍營,先攻慕容霸大營,突入幕下,慕容霸奮起而擊,親殺十餘人,不能前進。時折衝將軍慕輿根率精勇數百人從中軍直衝後趙軍,前燕內史李洪率騎助戰,後趙軍敗退,前燕軍追擊40餘里,後趙軍死亡略盡,鹿勃早隻身逃脫。慕容俊收兵班師。
慕容垂 - 開始標誌
永和八年(352年)三月,趙立義將軍段勤聚胡、羯萬餘人保據繹幕,自稱趙帝。慕容霸率軍前去攻打,慕容霸軍至繹幕,段勤與弟段思陪舉城投降。
由於燕衛將軍慕容恪、撫軍將軍慕容軍、左將軍慕容彪等屢薦慕容霸有命世之才,宜當大任。燕主慕容俊遂於同年以慕容霸爲使持節、安東將軍、北冀州剌史,鎮常山。
永和八年十(354年)四月,慕容俊稱帝,建號元璽,史稱前燕。慕容霸因墜馬而折齒,更名爲慕容缺。此後更名爲慕容垂。慕容垂被封爲吳王,遷鎮信都,以侍中、右禁將軍錄留臺事,大收東北之利。這便慕容俊更加忌妒慕容垂,下詔將其召還。
昇平元年(前燕光壽元年,357年),前燕發兵進攻塞北(長城以北)敕勒。敕勒,又名丁零,高車。魏晉南北朝時,大批敕勒人入塞與其他少數民族雜居,留居漠北草原的敕勒則在公元四世紀日益強大,不斷侵擾中原。前燕入居中原後,經常遭到敕勒人襲擾。同年五月,慕容俊派遣慕容垂(時爲撫軍將軍)與中軍將軍慕容虔、護軍將軍平熙率步騎8萬進軍塞北,攻敕勒,大敗之,俘斬達10餘萬人,獲馬13萬匹、牛羊無數。北部邊境復安。
慕容垂娶段末柸女段氏,段氏生子慕容令、慕容寶。段氏才高性烈,與皇后可足渾氏不睦,皇后引以爲恨。慕容俊向來對慕容垂不滿,時有人奉可足渾之令告段氏及吳國典書令遼東高弼爲巫蠱,想借此把慕容垂牽連進來。慕容俊將段氏及高弼下獄,進行拷問。但二人“志氣確然,終無撓辭”(《晉書·慕容垂載記》)。慕容垂心痛,暗中派人對段氏說:“人生會當一死,何堪楚毒如此!不若引服。”段氏嘆息道:“吾豈愛死者耶!若自誣以惡逆,上辱祖宗,下累於王,固不爲也”(《晉書·慕容垂載記》)!後段氏死於獄中,而慕容垂也因此得免。出平州刺史,鎮遼東。並以段氏之妹爲繼室,皇后又將其黜之,並將其妹嫁與慕容垂,慕容垂心中不滿,這使他與慕容俊關係更加惡劣。
昇平三年(359年)十二月,慕容俊病危,召慕容垂回鄴城(今河北臨漳西南)。昇平四年(360年)正月,慕容俊病世,太子慕容暐即位。二月,尊可足渾後爲皇太后,以太原王慕容恪爲太宰,專錄朝政;上庸王慕容評爲太傅,陽騖爲太保,慕輿根爲太師,參輔朝政。時慕輿根自恃先朝元勳,心不服慕容恪,舉動倨傲。時太后可足渾氏也頗干預外事。慕輿根想要謀反,便勸慕容恪一起謀反,遭到拒絕。後慕容恪將此事告之於慕容垂,慕容垂便勸其誅殺慕輿根,但慕容恪以大局爲重,沒有同意。後慕輿根密謀誅殺慕容恪與慕容評,二人聞後,遂將慕輿根誅殺。三月,慕容恪以慕容垂爲使持節、徵南將軍、都督河南諸軍事、兗州牧、荊州刺史,鎮樑國之蠡臺。
興寧三年(365年)二月,慕容垂隨慕容恪共攻洛陽。三月,克之,俘殺揚武將軍沈勁。隨即慕容恪略地至崤、澠,關中大震,秦王符堅屯陝城以防燕軍。慕容恪以慕容垂爲都督荊、揚、洛、徐、兗、豫、雍、益、涼、秦十州諸軍事、徵南大將軍、荊州牧,配兵一萬,鎮魯陽。
慕容恪爲慕容垂甚爲倚重,常對慕容暐說:“吳王將相之才十倍於臣,先帝以長幼之次,以臣先之,臣死之後,願陛下委政吳王,可謂親賢兼舉”(《晉書·慕容垂載記》)。後慕容恪病重,深慮慕容暐手中無權,而慕容評又多猜忌,便對慕容暐之兄、樂安王慕容臧說:“今勁秦跋扈,強吳未賓,二寇並懷進取,但患事之無由耳。夫安危在得人,國興在賢輔,若能推才任忠,和同宗盟,則四海不足圖,二虜豈能爲難哉!吾以常才,受先帝顧託之重,每欲掃平關、隴,蕩一甌、吳,庶嗣成先帝遺志,謝憂責於當年。而疾固彌留,恐此志不遂,所以沒有餘恨也。吳王天資英傑,經略超時,司馬職統兵權,不可以失人,吾終之後,必以授之。若以親疏次第,不以授汝,當以授衝。汝等雖才識明敏,然未堪多難,國家安危,實在於此,不可昧利忘憂,以致大悔也”(《晉書·慕容暐載記》)。五月,慕容恪病逝,臨終前,慕容暐親臨問以後事,慕容恪再次嚮慕容暐推薦慕容垂,說:“臣聞報恩莫大薦士,板築猶可,而況國之懿籓!吳王文武兼才,管、蕭之亞,陛下若任之以政,國其少安。不然,臣恐二寇必有窺窬之計”(《晉書·慕容恪載記》)。
但慕容暐並沒慕容恪的之言。太和三年(368年),二月,僅以慕容垂爲侍中、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把大司馬之位給了中山王慕容衝(慕容暐之弟)。時前秦內亂,秦魏公苻庾於二月舉陝城投降前燕,並請求發兵接應。前秦大懼,派重兵防守陝城之西的重鎮華陰(今陝西華陰東南)。魏尹范陽王慕容德上書請求趁苻氏內亂之機,發兵攻秦,說:“先帝應天順時,受命革代,方以文德懷遠,以一六合。神功未就,奄忽升遐。昔周文既沒,武王嗣興,伏惟陛下則天比德,揆聖齊功,方闡崇乾基,纂成先志。逆氐僭據關、隴,號同王者,惡積禍盈,自相疑戮,釁起蕭牆,勢分四國,投城請援,旬日相尋,豈非兇運將終,數歸有道。兼弱攻昧,取亂侮亡,機之上也。今秦土四分,可謂弱矣。時來運集,天讚我也。天與不取,反受其殃。吳、越之鑑,我之師也。宜應天人之會,建牧野之旗。命皇甫真引並、冀之衆,徑趣蒲阪;臣垂引許、洛之兵,馳解謏圍;太傅總京都武旅,爲二軍後繼。飛檄三輔,仁聲先路,獲城即侯,微功必賞,此則鬱概待時之雄,抱志未申之傑,必嶽峙灞上,雲屯隴下。天羅既張,內外勢合,區區僭豎,不走則降,大同之舉,今其時也。願陛下獨斷聖慮,無訪仁人”(《晉書·慕容暐載記》)。慕容暐覽表的大悅,將從之。(《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一》)!時燕人亦多請求救援陝城,以圖關中。但太傅慕容評受苻堅賄賂,說:“秦,大國也,今雖有難,未易可圖。朝廷雖明,未如先帝;吾等智略,又非太宰之比。但能閉關保境足矣,平秦非吾事也”(《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一》)。苻庾知慕容暐與慕容評無遠略,便同時也送書於慕容垂及皇甫真,勸其乘機攻取苻堅,說:“苻堅、王猛皆人傑也,謀爲燕患,爲日久矣。今若乘機不赴,恐燕之君臣將有甬東之悔。”慕容垂得書後,私下對對皇甫真說:“方爲人患者必在於秦,主上富於春秋,未能留心政事,觀太傅度略,豈能抗苻堅、王猛乎?”皇甫真說:“然,繞朝有云,謀之不從可如何”(《晉書·慕容暐載記》)!前燕最終沒有出兵,喪失了滅亡前秦的絕好機會,也爲前燕的滅亡埋下了隱患。
慕容恪病死後,前秦、東晉均欲乘機圖之。前秦因王公作亂,無暇外顧。而東晉大司馬桓溫則於太和四年(前燕建熙十年,369年)四月,桓溫親率步騎5萬自姑孰(今安徽當塗)出發開始北伐前燕。
時晉參軍郗超認爲,北伐前燕,路途遙遠,汴水又淺,恐難通漕運,供應困難。桓溫不聽。六月,桓溫軍至金鄉(今山東嘉祥南),適逢大旱,河牀乾涸,水運斷絕。桓溫派冠軍將軍毛虎生在鉅野(今山東鉅野北)開挖運河300裏,引汶水和清水(古濟水自鉅野澤以下別名清水)會合。桓溫率水軍從清水進入黃河,船艦綿延幾百裏。郗超建議,從清水入黃河都是逆流,加以河道曲折,運輸困難,如果敵人不立刻接戰,我們的運輸跟不上,又不能奪取敵人的物資,則形勢嚴峻;不如率全部兵馬直搗鄴城,燕人多畏桓公威名,一定望風而逃,如其出戰,則可立即取勝。即使他們想在炎夏堅守鄴城,也不會長久,這樣易水以南的各地將竟相歸附。郗超還建議,如果桓公認爲這個策略太輕率,想穩妥一點,那麼不如讓大軍停止前進,在黃河、濟水之間紮營駐守,然後把糧秣準備充裕,到來年夏天再實施進攻計劃。這樣雖然速度慢,然而成功把握更大一些。桓溫仍不納,繼續揮軍伐燕。
桓溫先派建威將軍檀玄進攻湖陸(今山東魚臺東南),克之,俘燕寧東將軍慕容忠。前燕帝慕容暐任命下邳王慕容厲爲征討大都督,統率步騎2萬人和晉軍戰於黃墟(今河南開封東),燕軍大敗,慕容厲單騎逃回,燕高平太守徐翻舉郡降晉。晉軍前鋒鄧遐和朱序又在林渚(今河南新鄭東北)打敗燕將傅顏。慕容暐又派樂安王慕容臧統率諸軍抵抗,慕容臧深感不敵。於是,派散騎常侍李鳳去前秦求援。七月,桓溫進駐武陽(今山東莘縣東南),前燕舊將、故兗州刺史孫元率宗族起兵響應,桓溫到達枋頭(今河南浚縣西南)。
東晉大軍連戰連勝,使慕容暐和太傅慕容評十分恐懼,商議欲逃故都和龍(今遼寧朝陽)。這時,吳王慕容垂請求率兵抗晉,他說:“不然。臣請擊之,若戰不捷,走未晚也”(《晉書·慕容暐載記》)。慕容暐以慕容垂代替慕容臧爲南討大都督,率徵南將軍慕容德等5萬步騎抵禦桓溫。
慕容暐又派散騎侍郎樂嵩往前秦求救,並答應以割,讓虎牢(今河南滎陽西北汜水鎮)以西的土地給秦爲條件。前秦王符堅召集羣臣商議,採納王猛先援弱擊強,後再乘燕衰而取的建議。八月,派將軍苟池和洛州刺史鄧羌率領步騎2萬救援前燕。援軍從秦洛州(今河南)出發,出洛陽進屯潁川(今河南許昌東),又派散騎侍郎姜撫去燕國報信。
時桓溫在枋頭徘徊不進,欲以持久靜觀燕國內變,坐獲全勝。慕容垂遣將與桓溫交戰,俘其嚮導段思,又擊斬晉將李述,使晉軍喪失銳氣。攻燕初期,桓溫曾派袁真攻打譙(郡治今安徽亳州)、樑(治今河南商丘南),欲佔領石門(即汴口),以通水運。結果袁真攻克了譙、樑而沒有打開石門,晉軍水運斷絕。九月,慕容德率騎兵1萬,蘭臺治書侍御史劉當率騎5000進屯石門,出晉軍之後。燕豫州刺史李邦率州兵5000切斷了桓溫的陸運糧道。慕容德派將軍慕容宙率步騎1000爲前鋒,與晉軍相遇。慕容宙知晉軍不善於衝鋒陷陣,喜歡乘退進擊,遂採取後退誘敵,設伏聚殲的戰術,派200名騎兵出來挑戰,其他騎兵伏於三處,挑戰者未戰即退,晉兵猛追,中伏大敗。
桓溫接連失利,糧草中斷,又聽說前秦援兵將要到達,遂下令焚燒戰船,丟下輜重、鎧仗,率軍從陸路撤回。桓溫從東燕(治今河南汲縣東南)出發,撤退途中恐前燕追兵在上游放毒,命士卒鑿井取水飲用,這樣一直行走了700裏。前燕諸將爭欲追擊,慕容垂說:“不可。溫初退惶恐,必嚴設警備,簡精銳爲後拒,擊之未必得志,不如緩之。彼幸吾未至,必晝夜疾趨;俟其士衆力盡氣衰,然後擊之,無不克矣”(《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二》)。於是,慕容垂親率騎兵8000尾隨桓溫軍行進。桓溫果然加速退兵,幾天以後,慕容垂告諸將曰:“溫可擊矣”(《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二》)。遂令諸將急進,在襄邑(今河南睢縣)追上桓溫。慕容德先率領4000名精銳騎兵埋伏於襄邑東澗中,和慕容垂東西夾擊桓溫,大敗晉軍,斬首3萬人。
時秦將苟池又於譙郡截擊桓溫,晉軍死者復以萬計。晉將孫元據守武陽抵抗燕軍,被燕左衛將軍孟高擒獲。十月,天氣漸冷,桓溫收集餘衆,屯于山陽(今江蘇淮安)。至此,桓溫攻燕以失敗告終。
慕容垂大敗桓溫,威名大振,慕容評對慕容垂是又忌又恨。後慕容垂上奏:“所募將士忘身立效,將軍孫蓋等摧鋒陷陳,應蒙殊賞”(《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二》)。但被慕容評壓住不報。慕容垂大爲不滿,與慕容評相爭。太后可足渾氏素恨慕容垂,遂毀其戰功,與慕容評相謀,欲殺慕容垂。慕容恪之子慕容楷及慕容垂舅蘭建知道後,告訴慕容垂說:“先發制人,但除評及樂安王臧,餘無能爲矣。”慕容垂心中不忍,說:“骨肉相殘而首亂於國,吾有死而已,不忍爲也”(《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二》)。不久,二人又告訴慕容垂說:“內意已決,不可不早發。”慕容垂說:“必不可彌縫,吾寧避之於外,餘非所議”(《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二》)。
慕容垂心中憂慮,未敢將此事告訴諸子,同時也是怕引起諸子的騷動。世子慕容令說:“尊比者如有憂色,豈非以主上幼衝,太傅疾賢,功高望重,愈見猜邪?”慕容垂說:“然。吾竭力致命以破強寇,本欲保全家國,豈知功成之後,返令身無所容。汝既知吾心,何以爲吾謀?”慕容令說:“主上闇弱,委任太傅,一旦禍發,疾於駭機。今欲保族全身,不失大義,莫若逃之龍城,遜辭謝罪,以待主上之察,若周公之居東,庶幾可以感寤而得還,此幸之大者也。如其不然,則內撫燕、代,外懷羣夷,守肥如之險以自保,亦其次也”(《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二》)。慕容垂覺得這個辦法很好,遂同意。
十一月,慕容垂以打獵爲由,微服出鄴,準備回故都龍城。到邯鄲時,卻出了意外,幼子慕容麟向來不爲慕容垂所寵愛,便嚮慕容評告狀,慕容垂左右也多有離去。慕容評知道後,在慕容暐面前盡說慕容垂壞話,遂派西平公慕容強率精騎追之,到范陽(今北京)時,慕容垂派慕容令斷後,慕容強不敢追趕。時天將晚慕容令對慕容垂說:“本欲保東都以自全,今事已泄,謀不及設。秦主方招延英傑,不如往歸之。”慕容垂說:“今日之計,舍此安之”(《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二》)!
慕容垂“乃散騎滅跡,傍南山復還鄴,隱於趙之顯原陵”(《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二》)。又殺白馬以祭天。慕容令對慕容垂說:“太傅忌賢疾能,構事以來,人尤忿恨。今鄴城之中,莫知尊處,如嬰兒之思母,夷、夏同之。若順衆心,襲其無備,取之如指掌耳。事定之後,革弊簡能,大匡朝政,以輔主上,安國存家,功之大者也。今日之便,誠不可失,願給騎數人,足以辦之。”慕容垂說:“如汝之謀,事成誠爲大福,不成悔之何及!不如西奔,可以萬全”(《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二》)。
慕容垂遂率部西行,至河陽,斬津吏而渡。遂自洛陽與段夫人,子慕容令、慕容寶、慕容農、慕容隆,慕容恪之子慕容楷,舅蘭建,郎中令高弼一起投奔前秦,只留可足渾氏於鄴。乙泉戌主吳歸率兵追擊,被慕容令擊退。
自慕容恪死後,前秦王苻堅便有伐燕之意,但一直未成,一是因內亂,二是忌憚慕容垂之威名。苻堅聞慕容垂來歸,大喜,親自到郊外迎接,執其手說:“天生賢傑,必相與共成大功,此自然之數也。要當與卿共定天下,告成岱宗,然後還卿本邦,世封幽州,使卿去國不失爲子之孝,歸朕不失事君之忠,不亦美乎!”慕容垂感謝地說:“羈旅之臣,免罪爲幸。本邦之榮,非所敢望”(《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二》)!苻堅愛慕容令及慕容楷之才,皆厚相待,賞賜鉅萬,每次進見,都屬目觀之。關中士民素聞慕容垂父子名,皆嚮慕之。
秦相王猛深知慕容垂有雄略,怕將來引以爲患,便對苻堅說:“慕容垂,燕之戚屬,世雄東夏,寬仁惠下,恩結士庶,燕、趙之間鹹有奉戴之意。觀其才略,權智無方,兼其諸子明毅有幹藝,人之傑也。蛟龍猛獸,非可馴之物,不如除之。”苻堅未從,說:“吾方以義致英豪,建不世之功。且其初至,吾告之至誠,今而害之,人將謂我何”(《晉書·苻堅載記》)!並以慕容垂爲冠軍將軍,封賓都侯,食華陰五百戶。
時前燕綱頹紀紊,日益腐敗。桓溫攻燕結束後,前燕反悔食言,未將虎牢(今河南滎陽西北汜水鎮)以西土地割讓給前秦,前秦遂以此爲藉口,於十一月派王猛統將軍樑成、鄧羌等率步騎3萬,進攻前燕,並以慕容令爲參軍,充當嚮導。
王猛出發前,去拜會慕容垂,慕容垂爲他餞行。王猛一副依依惜別的神態,嘆息道:“今當遠別,卿何以贈我,使我睹物思人”(《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二》)?慕容垂很受感動,順手解下佩刀相贈。
十二月,王猛攻洛州刺史慕容築鎮守的洛陽。慕容暐派衛大將軍慕容臧率精兵10萬馳援,進至滎陽,王猛派樑成等率精銳萬人,輕裝兼程奔襲,大敗之於石門,殲萬餘人。洛陽守將洛州刺史慕容築,因援軍不至,在王猛政治爭取下於次年正月以城降。
王猛對慕容垂一直耿耿於懷,便設下一個圈套。攻下洛陽後,他買通慕容垂的心腹金熙,金熙帶著慕容垂送給王猛的佩劍,裝著偷偷摸摸的樣子找到慕容令,假傳慕容垂的口信說:“吾父子來此,以逃死也。今王猛疾人如仇,讒毀日深;秦王雖外相厚善,其心難知。丈夫逃死而卒不免,將爲天下笑。吾聞東朝比來始更悔悟,主、後相尤。吾今還東,故遣告汝;吾已行矣,便可速發”(《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二》)。慕容令感到有些可疑,躊躇終日,但見到父親隨身佩帶的短劍,又不能不信,於是僞裝出獵,投奔前燕石門守將慕容臧。王猛立刻上表彈劾慕容令叛逃,慕容垂大懼,只得騎馬逃跑,剛逃到藍田,被苻堅派來的騎兵追獲。但苻堅並沒有責備慕容垂,反而安慰他說:“卿家國失和,委身投朕。賢子志不忘本,猶懷首丘。《書》不云乎:‘父父子子,無相及也。’卿何爲過懼而狼狽若斯也”(《晉書·慕容垂載記》)!於是復其爵位,恩待如初。
史學家司馬光在評論此事時,對王猛此舉極爲不滿,他說:“昔周得微子而革商命,秦得由余而霸西戎,吳得伍員而克強楚,漢得陳平而誅項籍,魏得許攸而破袁紹。彼敵國之材臣,來爲己用,進取之良資也。王猛知慕容垂之心久而難信,獨不念燕尚未滅,垂以材高功盛,無罪見疑,窮困歸秦,未有異心,遽以猜忌殺之,是助燕爲無道而塞來者之門也,如何其可哉!故秦王堅禮以收燕望,親之以盡燕情,寵之以傾燕衆,信之以結燕心,未爲過矣。猛何汲汲於殺垂,至乃爲市井鬻賣之行,有如嫉其寵而讒之者,豈雅德君子所宜爲哉”(《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二》)!雖言之有過,也確爲實情。
慕容令逃回前燕後,因忽叛忽歸,而慕容垂又無恙,反而受到猜疑。燕廷將慕容令變相發配,派到極北的沙城去戍守,嚴加監視。的慕容令欲在沙城聯絡舊部,準備起事,又被慕容麟告了密,慕容令被誅殺。
太和四年(369年)十一月,王猛滅前燕,慕容垂隨符堅入鄴,收集諸子,相對而哭。慕容垂見燕公卿大夫及故時僚吏,慕容垂想起當年的窘迫,有不悅之色。前郎中令高弼暗中對慕容垂曰:“大王以命世之姿,遭無妄之運,迍邅妻伏,艱亦至矣。天啓嘉會,靈命暫遷,此乃鴻漸之始,龍變之初,深願仁慈有以慰之。且夫高世之略必懷遺俗之規,方當網漏吞舟,以弘苞養之義;收納舊臣之胄,以成爲山之功,奈何以一怒捐之?竊爲大王不取”(《晉書·慕容垂載記》)。慕容垂深納其言。
但慕容垂對慕容評卻怨氣難消,鹹安二年(372年)二月,慕容垂便對符堅說:“臣叔父評,燕之惡來輩也,不宜復污聖朝,願陛下爲燕戮之”(《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三》)。但符堅未同意,還讓慕容評爲范陽太守,前燕諸王也悉補邊郡。
時符堅已統一中國北方大部,而鮮卑人的勢力也逐漸增大,這引起了一些氐族貴族的不安,寧康二年(373年),有彗星出現,太史令張孟認爲不詳,便對符堅說:“彗起尾箕,而掃東井,此燕滅秦之象”(《晉書·符堅載記》)。並勸符堅誅殺慕容氏,符堅未從。並以慕容暐爲尚書,慕容垂爲京兆尹,慕容衝爲平陽太守。陽平公符融聞之,便上書說:“臣聞東胡在燕,歷數彌久,逮於石亂,遂據華夏,跨有六州,南面稱帝。陛下爰命六師,大舉征討,勞卒頻年,勤而後獲,非慕義懷德歸化。而今父子兄弟列官滿朝,執權履職,勢傾勞舊,陛下親而幸之。臣愚以爲猛獸不可養,狼子野心。往年星異,災起於燕,願少留意,以思天戒。臣據可言之地,不容默已。《詩》曰:‘兄弟急難’,‘朋友好合’。昔劉向以肺腑之親,尚能極言,況於臣乎!”符堅說:“汝爲德未充而懷是非,立善未稱而名過其實。《詩》雲:‘德輶如毛,人鮮克舉。’君子處高,戒懼傾敗,可不務乎!今四海事曠,兆庶未寧,黎元應撫,夷狄應和,方將混六合以一家,同有形於赤子,汝其息之,勿懷耿介。夫天道助順,修德則禳災。苟求諸己,何懼外患焉”(《晉書·符堅載記》)。慕容垂又逃此一劫。
寧康二年(374年)十二月,也許是處於王猛或者苻氏重臣的授意,社會上謠言四起,說鮮卑人圖謀復國。甚至有人闖入明光殿大呼:“甲申乙酉,魚羊(魚羊即爲鮮卑的鮮字)食人,悲哉無復遺。”(《晉書·符堅載記》)!祕書監朱肜、祕書侍郎略陽趙整等乘機請符堅誅殺諸鮮卑人,但符堅未聽。慕容垂再逃一劫。
慕容垂及鮮卑人就這樣如履薄冰般的過了幾年,至到寧康二年(375年)七月,王猛病逝,才得以解脫。王猛的死,對苻堅是個很大的打擊。當時在前秦雖處於鼎盛時期,但鼎盛的後面,卻潛伏著社會危機。王猛死後不久,前秦的社會危機逐漸暴露出來了。太元元年(376年),陽平國常侍慕容紹覺察到這種變化,對其兄慕容楷說:“秦恃其強大,務勝不休,北戍雲中,南守蜀、漢,轉運萬里,道殣相望。兵疲於外,民困於內,危亡近矣。冠軍叔(慕容垂)仁智度英拔,必能恢復燕祚,吾屬但當愛身以待時耳”(《資治通鑑·卷第一百四》)!太元二年(377年),慕容垂子慕容農也暗中對慕容垂說:“自王猛之死,秦之法制,日以頹靡,今又重之以奢侈,殃將至矣,圖讖之言,行當有驗。大王宜結納英傑以承天意,時不可失也!”慕容垂此時已有此意,爲防外泄,便笑著說:“天下事非爾所及”(《資治通鑑·卷第一百四》)。
太元三年(378年),苻堅爲實現統一中國的願望,在滅涼,並代、解後顧之憂後,又經一年的休整,開始對東晉用兵。二月,苻堅派徵南大將軍、都督征討諸軍事、長樂公苻丕和武衛將軍苟萇、尚書慕容暐率步騎7萬進攻東晉襄陽,並以荊州刺吏楊安率軍作爲先鋒。徵虜將軍石越率精騎1萬出魯陽關(今河南平頂山西);領軍將軍苟池、右將軍毛當、強弩將軍王顯率4萬人出武當(今湖北丹江口市西北);而京兆尹慕容垂則與揚武將軍姚萇率軍5萬出南鄉(今河南浙川西南)攻南陽,各軍會攻襄陽(今屬湖北)。
由於晉軍襄陽守將朱序頑強防禦,至秦軍久攻不下。後慕容垂攻克了南陽(今屬河南),與苻丕會於襄陽。襄陽久攻不下,前秦朝野譁然。十二月,苻堅派黃門侍郎韋華持節見苻丕,賜給他一把劍,如果來年春天仍攻不下襄陽,令其自殺。次年正月,苻丕在苻堅催逼下,命諸軍全力攻襄陽。三月初六,克襄陽,俘朱序。苻堅沒殺朱序,以其爲度支尚書。
太元七年(382年)十月,前秦王符堅在長安(今西安西北)與羣臣商議進攻東晉的事宜。符堅此時躊躇滿志,他認爲前秦可以動員97萬大軍,並準備親自出討,以統一天下,朝臣多反對。苻堅本來還是比較能夠納諫的,但在伐晉這個問題上,變得異常固執,聽不進任何不同意見。後來,雖然太子苻宏、釋道安、寵妃張夫人、愛子苻詵以及朝中許多大臣都一再進諫,但苻堅主意既定,不爲所動。時慕容垂已有二心,便力主符堅攻晉,他對符堅說:“弱並於強,小並於大,此理勢自然,非難知也。以陛下神武應期,威加海外,虎旅百萬,韓、白滿朝,而蕞爾江南,獨違王命,豈可復留之以遺子孫哉!《詩》雲:‘謀夫孔多,是用不集。’陛下斷自聖心足矣,何必廣詢朝衆!晉武平吳,所仗者張、杜二三臣而已,若從朝衆之言,豈有混壹之功乎!”符堅聞後大悅,說:“與吾共定天下者,獨卿而已”(《資治通鑑·卷第一百四》)。並賜帛五百匹。
太元八年(383年)五月,東晉車騎將軍桓衝率10萬大軍進攻前秦襄陽,派前將軍劉波等攻打沔(今漢江及其北源陝西留壩西沮水)北諸城;輔國將軍楊亮進攻巴蜀(泛指今四川),克五城(今四川中江),進擊涪城(今四川綿陽東),鷹揚將軍郭銓攻打武當(今湖北丹江口西北)。六月,晉軍攻破萬歲(今湖北谷城境)、筑陽(今湖北谷城北)。
前秦王苻堅得知東晉大軍來攻,即命慕容垂與徵南將軍苻睿、等率步騎5萬救援襄陽;兗州刺史張崇救援武當;後將軍張蠔、步兵校尉姚萇救援涪城。慕容垂屯鄧城(今河南鄧州),苻睿屯新野(今屬河南)。桓衝退屯沔南。
七月,郭銓及冠軍將軍桓石虔於武當打敗張崇,掠2000戶而歸。苻睿派慕容垂爲前鋒,進軍沔水。慕容垂命士兵人持10把火炬,繫於樹枝上,燈光照到幾十裏遠的地方。桓衝以爲前秦大軍壓境,驚恐,遂退至上明(今湖北鬆滋西北長江南岸)。張蠔進軍斜谷(今陝西眉縣西南),楊亮率軍撤返。
八月,苻堅派陽平公苻融統率驃騎將軍張蠔、撫軍將軍苻方、衛軍將軍樑成、平南將軍慕容暐及慕容垂等步騎25萬人爲前鋒,兗州刺史姚萇爲龍驤將軍,都督、樑二州諸軍事。
出征前,慕容楷、慕容紹對慕容垂說:“主上驕矜已甚,叔父建中興之業,在此行也!”慕容垂說:“然。非汝,誰與成之”(《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五》)!
十月,慕容垂攻克鄖城(今湖北安陸)。十一月,秦軍於淝水被晉軍所敗,時諸軍皆潰,惟慕容垂所率三萬人獨全,符堅率千餘騎兵隨慕容垂而歸。慕容寶勸慕容垂乘機殺死苻堅,說:“家國傾喪,皇綱廢馳,至尊明命著之圖籙,當隆中興之業,建少康之功。但時來之運未至,故韜光俟奮耳。今天厭亂德,兇衆土崩,可謂乾啓神機,授之於我。千載一時,今其會也,宜恭承皇天之意,因而取之。且夫立大功者不顧小節,行大仁者不念小惠。秦既蕩覆二京,空辱神器,仇恥之深,莫甚於此,願不以意氣微恩而忘社稷之重。五木之祥,今其至矣。”慕容垂說:“汝言是也。然彼以赤心投命,若何害之!苟天所棄,圖之多便。且縱令北還,更待其釁,既不負宿心,可以義取天下。”奮威將軍慕容德(垂弟)也說:“夫鄰國相吞,有自來矣。秦強而並燕,秦弱而圖之,此爲報仇雪辱,豈所謂負宿心也!昔鄧祁侯不納三甥之言,終爲楚所滅;吳王夫差違子胥之諫,取禍句踐。前事之不忘,後事之師表也。願不棄湯、武之成蹤,追韓信之敗跡,乘彼土崩,恭行天罰,斬逆氐,覆宗祀,建中興,繼洪烈,天下大機,弗宜失也。若釋數萬之衆,授干將之柄,是郤天時而待後害,非至計也。語曰:‘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願兄無疑。”慕容垂說:“吾昔爲太傅所不容,投身於秦主,又爲王猛所譖,復見昭亮,國士之禮每深,報德之分未一。如使秦運必窮,歷數歸我者,授首之便,何慮無之。關西之地,會非吾有,自當有擾之者,吾可端拱而定關東。君子不怙亂,不爲禍先,且可觀之”(《晉書·慕容垂載記》)。冠軍行參軍趙秋也來相勸:“明公當紹復燕祚,著於圖讖。今天時已至,尚復何待!若殺秦主,據鄴都,鼓行而西,三秦亦非苻氏之有也”(《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五》)!慕容垂部衆也多勸慕容垂殺死符堅,慕容垂沒有下手,相反地把軍隊悉數交給了苻堅。苻堅沿途收集逃散的士卒,到洛陽時,已有十餘萬衆,“百官、儀物、軍容粗備”(《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五》),元氣略有些恢復。
時慕容農對慕容垂說:“尊不迫人於險,其義聲足以感動天地。農聞祕記曰:‘燕復興當在河陽。’夫取果於未熟與自落,不過晚旬日之間,然其難易美惡,相去遠矣”(《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五》)!慕容垂納其言。在返回長安途經澠池時,慕容垂對符堅說:“北鄙之民,聞王師不利,輕相扇動,臣請奉詔書以鎮慰安集之,因過謁陵廟。”符堅同意。權翼提醒苻堅說:“國兵新破,四方皆有離心,宜徵集名將,置之京師,以固根本,鎮枝葉。垂勇略過人,世豪東夏,頃以避禍而來,其心豈止欲作冠軍而已哉!譬如養鷹,飢則附人,每聞風飆之起,常有陵霄之志,正宜謹其絛籠,豈可解縱,任其所欲哉!”苻堅說:“卿言是也。然朕已許之,匹夫猶不食言,況萬乘乎?”若天命有廢興,固非智力所能移也。”權翼痛心地說:“陛下重小信而輕社稷,臣見其往而不返,關東之亂,自此始矣”(《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五》)。苻堅不聽,派將軍李蠻、閔亮、尹國率兵三千送慕容垂。雖然苻堅後也派驍騎將軍石越領三千兵戍守鄴城,驃騎將軍張蠔率五千羽林戍守幷州,鎮軍將軍毛當率四千兵戍守洛陽,以防範慕容垂。但諸將兵力單薄,無濟於事。
慕容垂逃出樊籠,如魚得水。而權翼則祕密派兵在慕容垂經過的橋下埋伏,慕容垂已起疑心,自涼馬臺扎草筏渡河而去。十二月,慕容垂至安陽,派參軍田山拿信去見鎮守鄴城的長樂公苻丕(苻堅之子)。苻丕聞慕容垂北來,雖懷疑其欲叛秦,但仍然前去迎接。趙秋勸慕容垂乘機殺死苻丕,慕容垂認爲自己羽翼未豐,沒有同意。而苻丕也想殺死慕容垂,後侍郎天水姜讓勸阻說:“垂反形未著,而明公擅殺之,非臣子之義;不如待以上賓之禮,嚴兵衛之,密表情狀,聽敕而後圖之”(《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五》)。苻丕認爲姜讓之言有理。
苻丕讓慕容垂住在鄴西,並與其想見,慕容垂將兵敗之事詳細告訴了苻丕。苻丕走後,慕容垂與前燕舊臣暗中聯繫,準備重建燕國。時洛陽附近的丁零人翟斌起兵叛秦,準備攻豫州牧、平原公苻暉於洛陽,翟斌部中有大批的前燕人,苻堅便派慕容垂前去平叛。石越提醒苻丕說:“王師新敗,民心未安,負罪亡匿之徒,思亂者衆,故丁零一唱,旬日之中,衆已數千,此其驗也。慕容垂,燕之宿望,有興復舊業之心。今復資之以兵,此爲虎傅翼也。”苻丕則說:“垂在鄴如藉虎寢蛟,常恐爲肘腋之變。今遠之於外,不猶愈乎!且翟斌兇悖,必不肯爲垂下,使兩虎相斃,吾從而制之,此卞莊子之術也”(《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五》)。苻丕遂對慕容垂說:“惟斌兄弟因王師小失,敢肆兇勃,子母之軍,殆難爲敵,非冠軍英略,莫可以滅也。欲相煩一行可乎?”慕容垂說:“下官殿下之鷹犬,敢不惟命是聽”(《晉書·慕容垂載記》)。苻丕爲防意外,只給慕容垂2000老兵,又派廣武將軍苻飛龍率1000氐族精騎隨行,並暗中告訴苻飛龍:“卿王室肺腑,年秩雖卑,其實帥也。垂爲三軍之統,卿爲謀垂之主,用兵制勝之權,防微杜貳之略,委之於卿,卿其勉之”(《晉書·慕容垂載記》)。
慕容垂想入鄴城參拜宗廟,苻丕不許,慕容垂便著服入城,但被亭吏阻攔。慕容垂大怒,殺吏燒亭而去。石越對苻丕說:“垂之在燕,破國亂家,及投命聖朝,蒙超常之遇,忽敢輕侮方鎮,殺吏焚亭,反形已露,終爲亂階。將老兵疲,可襲而取之矣。”苻丕優柔寡斷,說:“淮南之敗,衆散親離,而垂侍衛聖躬,誠不可忘。”石越又說:“垂既不忠於燕,其肯盡忠於我乎!且其亡虜也,主上寵同功舊,不能銘澤誓忠,而首謀爲亂,今不擊之,必爲後害”(《晉書·慕容垂載記》)。苻丕未從。石越出來後對別人說:“公父子好存小仁,不顧天下大計,吾屬終當爲鮮卑虜矣”(《晉書·慕容垂載記》)。
慕容垂留慕容農、慕容楷、慕容紹於鄴城,行至安陽湯池,閔亮、李毗自鄴城趕來,將苻丕與苻飛龍之言告訴了慕容垂。慕容垂乘機以此激怒其衆,說:“吾盡忠於苻氏,而彼專欲圖吾父子,吾雖欲已,得乎”(《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五》)!於是便以兵少爲由,於河內募兵,幾天時間便達至8000人。
平原公苻暉遣使責備慕容垂,讓其趕緊進兵,慕容垂便對苻飛龍說:“今寇賊不遠,當晝止夜行,襲其不意”(《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五》)。苻飛龍覺得有理,便同意了。一日夜,慕容垂派慕容寶率兵居前,慕容隆率兵跟隨自己,並把氐兵分散編入隊伍,並與慕容寶擊鼓爲號,一起動手。半夜,鼓聲響,慕容垂部前後合擊,全殲擊苻飛龍與氐兵。並給苻堅寫信,告訴其殺苻飛龍的原因。
當初,其子慕容麟曾告發慕容垂投秦,慕容垂一怒之下殺其母,但未忍心殺慕容麟。時殺苻飛龍,慕容垂屢獻計謀,啓發慕容垂,慕容垂非常高興,遂待其諸子一樣。
慕容鳳及前燕舊臣之子燕郡王慕容騰、遼西段延等聞翟斌起兵,各帥其部前去歸附。平原公苻暉使武平武侯毛當去討伐翟斌。慕容鳳說:“鳳今將雪先王之恥,請爲斬此氐奴”(《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五》)。遂出兵擊毛當,大敗秦兵,斬毛當。
癸未,慕容垂渡河焚橋,已有兵3萬人,下令說:“吾本外假秦聲,內規興復。亂法者軍有常刑,奉命者賞不逾日,天下既定,封爵有差,不相負也”(《晉書·慕容垂載記》)。慕容垂留遼東鮮卑可足渾潭集兵於河內的沙城,派田山至鄴城,將功贖罪起兵之事告之於慕容農等,讓其起兵兵相應。時天色已晚,慕容農與慕容楷留宿鄴城,慕容紹先出城至蒲池,盜符丕駿馬數百匹,等候慕容農與慕容楷。月末,二人率數十騎微服出鄴城與慕容紹會合,逃往列人(今河北邯鄲市東)。
太元九年(384年)正月,慕容鳳、王騰、段延皆勸翟斌奉慕容垂爲盟主,翟斌從之。時慕容垂欲襲洛陽,不知翟斌來降是真是假,便拒之,說:“吾父子寄命秦朝,危而獲濟,荷主上不世之恩,蒙更生之惠,雖曰君臣,義深父子,豈可因其小隙,便懷二三。吾本救豫州,不赴君等,何爲斯議而及於我”(《晉書·慕容垂載記》)!慕容垂至洛陽,平原公條符暉聞其殺苻飛龍,閉門拒守。翟斌見慕容垂對自己不來歸有懷疑,便派長史郭通前去勸說慕容垂,慕容垂還是不信,後郭通說:“將軍所以拒通者,豈非以翟斌兄弟山野異類,無奇才遠略,必無所成故邪?獨不念將軍今日憑之,可以濟大業乎”(《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五》)!慕容垂這才同,翟斌歸附後,便勸慕容垂稱王,慕容垂沒同意,說:“新興侯,國之正統,孤之君也。若以諸君之力,得平關東,當以大義喻秦,奉迎反正。無上自尊,非孤心也”(《晉書·慕容垂載記》)。慕容垂認爲:“洛陽四面受敵,北阻大河,至於控馭燕、趙,非形勝之便,不如北取鄴都,據之而制天下”(《晉書·慕容垂載記》)。衆人同意,遂回師向東。
故扶余王餘蔚爲滎陽太守,率衆投降慕容垂。慕容垂軍至滎陽,稱燕王,封官拜爵,以其弟慕容德爲車騎大將軍,封范陽王;其侄慕容楷爲徵西大將軍,封太原王;翟斌爲建義大將軍,封河南王;餘蔚爲徵東將軍,統府左司馬,封扶余王;衛駒爲鷹揚將軍,慕容鳳爲建策將軍。親率20餘萬軍隊,從石門(今河南滎陽石門)渡黃河,長驅攻前秦鄴城。
慕容農到河北列人後,召集鮮卑、烏桓等部衆,舉兵反叛。慕容農號令嚴整,沿途招兵買馬,攻城掠地,兵至數萬。苻丕派石越率步騎兵萬餘討伐慕容農,石越率軍到達列人西面,被燕將趙秋及參軍綦母滕擊敗,石越設圍自守。諸將勸慕容農乘勝快速進擊。慕容農認爲秦軍裝備精良,如果白天與之交戰,燕軍易生懼,不如待天黑以後進攻,遂命令部隊嚴陣以待。待到天黑,慕容農率軍在城西列陣,先派400名壯士突破敵陣,大軍隨後衝擊,秦兵大敗,石越被斬,慕容農將其首級送給慕容垂。石越與毛當都是前秦驍將,所以符堅派二人幫助二子鎮守要地,如今相繼被殺,前秦上下人心浮動。
不久,慕容垂到達鄴城附近,改前秦建元爲燕元年。以前岷山公庫傉官偉爲左長史,肖尚書段崇爲右長史,滎陽鄭豁等爲從事中郎,並立慕容寶爲太子。慕容農也率軍與之會合。
時符丕派侍郎姜讓對慕容垂說:“往歲大駕失據,君保衛鑾輿,勤王誠義,邁蹤前烈。宜述修前規,終忠貞之節,奈何棄崇山之功,爲此過舉!過貴能改,先賢之嘉事也。深宜詳思,悟猶未晚。”慕容垂對姜讓說:“孤受主上不世之恩,故欲安全長樂公,使盡衆赴京師,然後修復家國之業,與秦永爲鄰好。何故暗於機運,不以鄴見歸也?大義滅親,況於意氣之顧!公若迷而不返者,孤亦欲竊兵勢耳。今事已然,恐單馬乞命不可得也。”姜讓厲色責備慕容垂:“將軍不容於家國,投命於聖朝,燕之尺土,將軍豈有分乎!主上與將軍風殊類別,臭味不同,奇將軍於一見,託將軍以斷金,寵逾宗舊,任齊懿籓,自古君臣冥契之重,豈甚此邪!方付將軍以六尺之孤,萬里之命,奈何王師小敗,便有二圖!夫師起無名,終則弗成,天之所廢,人不能支。將軍起無名之師,而欲興天所廢,竊未見其可。長樂公主上之元子,聲德邁於唐、衛,居陝東之任,爲朝廷維城,其可束手輸將軍以百城之地!大夫死王事,國君死社稷,將軍欲裂冠毀冕,拔本塞源者,自可任將軍兵勢,何復多雲。但念將軍以七十之年,懸首白旗,高世之忠,忽爲逆鬼,竊爲將軍痛之。”慕容垂無言相對。左右都勸慕容垂將姜讓殺之,慕容垂沒同意,說:“古者兵交,使在其間,犬各吠非其主,何所問也”(《晉書·慕容垂載記》)!並將其送回。
慕容垂上表於苻堅說:“臣才非古人,致禍起蕭牆,身嬰時難,歸命聖朝。陛下恩深周、漢,猥叨微顧之遇,位爲列將,爵忝通侯,誓在戮力輸誠,常懼不及。去夏桓衝送死,一擬雲消,回討鄖城,俘馘萬計,斯誠陛下神算之奇,頗亦愚臣忘死之效。方將飲馬桂州,懸旌閩會,不圖天助亂德,大駕班師。陛下單馬奔臣,臣奉衛匪貳,豈陛下聖明鑑臣單心,皇天后土實亦知之。臣奉詔北巡,受制長樂。然丕外失衆心,內多猜忌,今臣野次外庭,不聽謁廟。丁零逆豎寇逼豫州,丕迫臣單赴,限以師程,惟給弊卒二千,盡無兵杖,復令飛龍潛爲刺客。及至洛陽,平原公暉復不信納。臣竊惟進無淮陰功高之慮,退無李廣失利之愆,懼有青蠅,交亂白黑,丁零夷夏以臣忠而見疑,乃推臣爲盟主。臣受託善始,不遂令終,泣望西京,揮涕即邁。軍次石門,所在雲赴,雖復周武之會於孟津,漢祖之集於垓下,不期之衆,實有甚焉。欲令長樂公盡衆赴難,以禮發遣,而丕固守匹夫之志,不達變通之理。臣息農收集故營,以備不虞,而石越傾鄴城之衆,輕相掩襲,兵陣未交,越已隕首。臣既單車懸軫,歸者如雲,斯實天符,非臣之力。且鄴者臣國舊都,應即惠及,然後西面受制,永守東籓,上成陛下遇臣之意,下全愚臣感報之誠。今進師圍鄴,並喻丕以天時人事。而丕不察機運,杜門自守,時出挑戰,鋒戈屢交,恆恐飛矢誤中,以傷陛下天性之念。臣之此誠,未簡神聽,輒遏兵止銳,不敢竊攻。夫運有推移,去來常事,惟陛下察之”(《晉書·慕容垂載記》)。
符堅則回書責罵慕容垂:“朕以不德,忝承靈命,君臨萬邦,三十年矣。遐方幽裔,莫不來庭,惟東南一隅,敢違王命。朕爰奮六師,恭行天罰,而玄機不弔,王師敗績。賴卿忠誠之至,輔翼朕躬,社稷之不隕,卿之力也。《詩》雲:‘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方任卿以元相,爵卿以郡侯,庶弘濟艱難,敬酬勳烈,何圖伯夷忽毀冰操,柳惠倏爲淫夫!覽表惋然,有慚朝士。卿既不容於本朝,匹馬而投命,朕則寵卿以將位,禮卿以上賓,任同舊臣,爵齊勳輔,歃血斷金,披心相付。謂卿食椹懷音,保之偕老。豈意畜水覆舟,養獸反害,悔之噬臍,將何所及!誕言駭衆,誇擬非常,周武之事,豈卿庸人所可論哉!失籠之鳥,非羅所羈;脫網之鯨,豈罟所制!翹陸任懷,何須聞也。念卿垂老,老而爲賊,生爲叛臣,死爲逆鬼,侏張幽顯,布毒存亡,中原士女,何痛如之!朕之歷運興喪,豈復由卿!但長樂、平原以未立之年,遇卿於兩都,慮其經略未稱朕心,所恨者此焉而已”(《晉書·慕容垂載記》)。
慕容垂遂招集前燕舊將與各路大軍會攻鄴城。慕容垂指揮大軍攻城,克外城。苻丕退守中城。二月,慕容垂又率領包括丁零、烏桓等各少數民族部衆共20多萬人用雲梯、挖地道攻城,均未攻下。遂修築長圍,與秦軍相持,並把老弱轉移到肥鄉(今河北肥鄉西南),又修築新興城,用來放置輜重。四月,燕軍久攻鄴城不下,慕容垂召集羣臣商議對策,右司馬封衡建議引漳水灌城,慕容垂贊同。時慕容垂打獵,於華林園飲酒,前秦知道後,派兵借襲,矢下如雨,慕容垂幾乎不得而出,多虧冠軍大將軍慕容隆率騎兵打退秦軍,慕容垂才得以倖免。
七月,翟斌恃功驕縱,索求無厭。時鄴城久功不下,翟斌漸有叛心。慕容寶請求將其殺掉,慕容垂說:“河南之盟,不可負也。若其爲難,罪由於斌。今事未有形而殺之,人必謂我忌憚其功能;吾方收攬豪傑以隆大業,不可示人以狹,失天下之望也。藉彼有謀,吾以智防之,無能爲也。”范陽王慕容德、陳留王慕容紹、驃騎大將軍慕容農都說:“翟斌兄弟恃功而驕,必爲國患。”慕容垂說:“驕則速敗,焉能爲患?彼有大功,當聽其自斃耳”(《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五》)。對其禮遇更重。
翟斌還想當尚書令,慕容垂說:“翟王之功,宜居上輔;但臺既未建,此官不可遽置耳”(《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五》)。翟斌大怒,遂反,暗中與鄴城內苻丕聯絡,又派丁零兵決堤放水,解除鄴城被淹的危險。事泄,慕容垂殺翟斌兄弟,餘者皆免。翟斌侄翟真乘夜逃往邯鄲(今屬河北)。太原王慕容楷和陳留王慕容紹對慕容垂說:“丁零非有大志,但寵過爲亂耳。今急之則屯聚爲寇,緩之則自散。散而擊之,無不克矣”慕容垂從之。八月,翟真率部從邯鄲逃走。慕容垂派太原王慕容楷和驃騎大將軍慕容農率騎兵追擊。追至下邑,慕容楷見敵陣不整,欲出戰,慕容農認爲,翟真營陣只見老弱,不見壯士,必有埋伏,慕容楷不納,下令攻擊,燕軍大敗。翟真繼續北進,直趨中山(今河北定州)。後翟真爲其司馬鮮于乞所殺。
時前秦鄴城守軍長期被圍,糧草漸盡。慕容垂認爲:“苻丕窮寇,必守死不降。丁零叛擾,乃我腹心之患。吾欲遷師新城,開其逸路,進以謝秦主疇昔之恩,退以嚴擊真之備”(《晉書·慕容垂載記》)。燕軍遂解圍退至新興城,另派慕容農到清河、平原一帶徵收租賦,得到大批軍用物資。
十二月,前燕帝慕容暐欲殺符堅,事泄被殺。羣僚聞後,勸慕容垂稱帝,慕容垂以“慕容衝稱號關中”(《晉書·慕容垂載記》)爲由,未許。
苻丕仍然保據鄴城,沒有離開之意。慕容垂復率兵包圍鄴城,只留出苻丕西走之路。苻丕勢窮糧竭,急忙向東晉謝玄求援。謝玄派劉牢之、滕恬之等率領2萬人馬救援鄴城,並從水陸運米2000斛接濟苻丕。
太元十年(385年),二月,劉牢之進至枋頭(今河南浚縣西南)。苻丕發覺部將楊膺、姜讓曾上表晉廷,許諾若晉軍來援,當稱臣於晉,遂殺膺、讓。劉牢之獲悉,徘徊不進。三月,燕軍攻鄴城不下,慕容垂將北去冀州,命令撫軍大將軍慕容麟屯駐信都(今河北冀縣),樂浪王慕容溫屯中山(今河北定州),召驃騎大將軍慕容農回鄴。慕容溫派遣萬餘名士兵爲慕容垂遠送軍糧,並在中山營造宮室。同月劉牢之進攻駐守孫就柵(今河南浚縣境內)的後燕黎陽太守劉撫,慕容垂親自率兵救援。苻丕聞後,乘機偷襲,但被慕容農擊敗。劉牢之進軍交戰,也被慕容垂擊退,於是退屯黎陽(今河南浚縣東北)。
四月,劉牢之於鄴城擊敗慕容垂,慕容垂退至新城。不久,又從新城北退。劉牢之不告苻丕,單獨率兵追擊,苻丕聞後,也發兵繼後。時軍情緊急,燕軍連戰不勝,士氣低落,慕容垂認爲:“秦、晉瓦合,相待爲強。一勝則俱豪,一失則俱潰,非同心也。今兩軍相繼,勢既未合,宜急擊之”(《資治通鑑·卷第一百六》)。劉牢之急行軍200裏,在五橋澤(今河北廣宗北)急奪後燕戰備物資時,被慕容垂打得大敗,死數千人。劉牢之單騎逃走,適逢苻丕率援軍來救,得以入鄴城,收集散兵,軍勢稍振,旋被召回。時鄴城守軍糧盡,無力堅持。苻丕率衆西出尋找糧食。
燕、秦兩軍相持經年,幽、冀兩州發生饑荒,燕軍多有餓死者,慕容垂遂下令禁止農民養蠶,好以桑椹爲軍糧。
五月,慕容垂至常山,圍翟成於行唐。並命帶方王慕容佐鎮守龍城(今遼寧朝陽)。六月,高句麗進攻遼東(郡治遼陽東北)。慕容佐派司馬郝景率兵救援,被高句麗打敗。高句麗乘勝追擊,連克遼東、玄菟(郡治今瀋陽東)。七月,符堅返回鄴城。時餘巖叛燕,自武邑(今屬河北)北攻幽州(治薊,今北京西南)。慕容垂派人至幽州告訴守將將平規:“但固守勿戰,比破丁零,吾當自討之”(《晉書·慕容垂載記》)。平規未聽,出戰,果爲餘巖所敗。餘巖入薊,掠千餘戶而去,遂佔據令支(今河北遷安西)。不久,翟成長史鮮于得斬成出城投降;慕容垂屠行唐,盡坑翟成部衆。八月,苻堅爲姚萇所殺。苻丕率領城中男女共6萬餘人撤出,西赴潞川(今山西濁漳河),苻丕聞苻堅死,遂即皇帝位。燕軍也乘機入鄴城。慕容垂以魯王慕容和爲南中郎將,鎮守鄴城,後燕攻鄴城之戰結束。並慕容農率衆穿過蠮螉塞(今北京西北居庸關)北上,經凡城(今河北平泉南),直搗龍城(今遼寧朝陽),討伐餘巖。。十一月,慕容農至龍城,就地休整,十餘日後,慕容農率步騎3萬至令支,餘巖衆震駭,不少人相繼逾城投降,餘巖計窮而降,爲慕容農所殺。隨即率步騎3萬反擊高句麗,大敗之,收復遼東和玄菟二郡。慕容垂以慕容農爲使持節、都督幽、平二州、北狄諸軍事、幽州牧,鎮守龍城。十二月,慕容垂至中山,對諸將曰:“樂浪王招流散,實倉廩,外給軍糧,內營宮室,雖蕭何何以加之”(《資治通鑑·卷第一百六》)!不久,定都中山。
太元十一年(386年)正月,慕容垂自立爲帝,改元建興,史稱後燕。“立寶爲太子。以其左長史庫辱官偉、右長史段崇、龍驤張崇,中山尹封衡爲吏部尚書,慕容德爲侍中、都督中外諸軍事、領司隸校尉,撫軍慕容麟爲衛大將軍,其餘拜授有差。追尊母蘭氏爲文昭皇后,遷皝後段氏,以蘭氏配饗。博士劉詳、董謐議以堯母妃位第三,不以貴陵姜嫄,明聖王之道以至公爲先。垂不從”(《晉書·慕容垂載記》)。
六月,慕容垂遣太原王慕容楷、趙王慕容麟、陳留王慕容紹、章武王慕容宙等攻秦苻定、苻紹、苻謨、苻亮等部;慕容楷先先寫信給衆人,陳述利害,苻定等遂降。八月,慕容垂留太子慕容寶守中山,以慕容麟爲尚書右僕射,錄留臺。自帥范陽王慕容德等向南略地。十月,後燕宦官吳深在清河(郡治清陽,今屬河北)反叛後燕,後燕主慕容垂髮兵攻打,不克。十二月,慕容垂攻吳深壘,拔之,吳深單騎而逃。慕容垂進屯聊城之逢關陂。
太元十二年(387年)正月,慕容垂舉行閱兵式。高陽王慕容隆嚮慕容垂建議:“溫詳之徒,皆白麪儒生,烏合爲羣,徒恃長河以自固,若大軍濟河,必望旗震壞,不待戰也”(《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七》)。慕容垂從之。溫詳原爲燕臣,後降於東晉,晉任爲濟北太守,屯東阿(今山東陽谷東北阿城鎮)。慕容垂命鎮北將軍蘭汗和護軍將軍平幼率軍進攻溫詳。後燕軍於碻磝(古津渡,今山東茌平西南古黃河南岸)西40裏處渡過黃河,慕容隆率大軍於北岸列陣以待。溫詳部將溫攀、溫楷見之即逃往東阿,平幼部追擊,大破之。溫詳攜家人夜逃彭城(今江蘇徐州),其部衆3萬餘戶向後燕軍投降。此後,慕容垂以太原王慕容楷爲兗州刺史,鎮守東阿,以加強該地統治。
當初,慕容垂在長安時,秦王符堅常與其手挽手交談,慕容垂出宮後,冗從僕射光祚對符堅說:“陛下頗疑慕容垂乎?垂非久爲人下者也”(《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七》)。符堅將此事告訴慕容垂。後來符丕出鄴城奔晉陽,光祚與黃門侍郎封孚、鉅鹿太守封勸皆降晉,晉以光祚等爲河北諸郡太守。溫詳敗走後,諸郡都歸功於後燕,慕容垂將衆人赦免,撫待如舊。慕容垂見到光祚時,泣下沾衿地說:“秦主待我深,吾事之亦盡;但爲二公猜忌,吾懼死而負之,每一念之,中宵不寐。”光祚聞後,悲慟欲絕。慕容垂賜其金帛,被光祚拒絕。慕容垂說:“卿猶復疑邪?”光祚說:“臣昔者惟知忠於所事,不意陛下至今懷之,臣敢逃其死?”慕容垂說:“此乃卿之忠,固吾求也,前言戲之耳”(《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七》)。從此,慕容垂待光祚甚厚,後爲中常侍。
正月,安次(今河北廊坊市)人齊涉率8000餘人據守新柵(今河北廊坊市西北),並向後燕稱臣。慕容垂拜齊涉爲魏郡太守。不久,齊涉又反叛後燕,投靠東晉叛將張願。張願率萬餘人自泰山郡(治奉高,今山東泰安東)進駐祝阿(今山東歷城西南)之甕口(今山東禹城),並聯合據黎陽(今河南浚縣東北)之丁零族翟遼爲援。
慕容垂與諸臣共商進兵大計,高陽王慕容隆認爲:“新柵堅固,攻之未易猝拔。若久頓兵於其城下,張願擁帥流民,西引丁零,爲患方深。願衆雖多,然皆新附,未能力鬥。因其自至,宜先擊之。願父子恃其驍勇,必不肯避去,可一戰擒也。願破,則涉自不能存矣”(《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七》)。慕容垂從其言。
二月,慕容垂令慕容隆會同范陽王慕容德、陳留王慕容紹及龍驤將軍張崇率2萬步騎合擊張願。後燕軍行至斗城(今山東禹城西南),離張願駐守之地僅20餘里,解鞍休息,不料張願率部迅速襲來,燕軍大驚,慕容德臨戰先退,但慕容隆仍勒兵不動。張願之子張龜見狀遂率部衝擊燕軍營陣,慕容隆令部下王末迎擊,陣斬張龜。慕容隆乘勢揮兵反攻,張願敗退。慕容德部行裏餘,復整頓兵馬還與慕容隆會合,對慕容隆說:“賊氣方銳,宜且緩之。”慕容隆說:“願乘人不備,宜得大捷;而吾士卒皆以懸隔河津,勢迫之故,人思自戰,故能卻之。今賊不得利,氣竭勢衰,皆有進退之志,不能齊奮,宜亟待擊之。”慕容德說:“吾唯卿所爲耳”(《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七》)。二人遂乘勝追擊,在甕口大破張願部,斬7800餘人,張願隻身逃走。燕軍進歷城(今山東濟南),青、兗、徐州郡縣壁壘多來降。新柵人冬鸞抓獲齊涉,獻給後燕,慕容垂誅齊涉父子。
四月,慕容垂自碻磝還中山,慕容柔、慕容盛、慕容會來自長子。慕容垂問慕容盛:“長子人情如何?爲可取乎?”慕容盛說:“西軍擾擾,人有東歸之志,陛下唯當修仁政以俟之耳。若大國一臨,必投戈而來,若孝子之歸慈父也”(《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七》)。慕容垂聞後很高興,不久,封慕容柔爲陽平王,慕容盛爲長樂公,慕容會爲清河公。
四月,高平(今山東鉅野南)人翟暢捉拿太守徐含遠,並以郡降翟遼。慕容垂對諸將說:“遼以一城之衆,返覆三國之間,不可不討”(《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七》)。五月,燕主慕容垂令太子慕容寶守中山(今河北定州),自率衆將南攻翟遼。太原王慕容楷爲前鋒都督,引兵先行。翟遼的部屬皆燕、趙之人,而慕容楷之父慕容恪輔佐前燕時,頗得民心,所以當得知慕容恪之子慕容楷率兵前來時,翟遼的部屬均無心抵抗,人人思歸。翟遼懼怕,無可奈何,遣使請降,慕容垂受降而歸,並封翟遼爲徐州牧、河南公。
五月,吳深殺後燕清河太守丁國,章武(今河北大城)人王祖殺太守白欽,勃海(今河北南皮東北)人張申也據高城(今河北鹽山東南)反叛。慕容垂聞訊後,急命樂浪王慕容溫率軍征伐。
三月時,後燕上谷(郡治沮陽,今河北懷來東南)人王敏殺太守封戢,代郡(治代縣,今河北蔚縣西南)人許謙也趕走太守賈閏,均宣佈依附劉顯。劉顯爲原匈奴首領劉庫仁之子,時以馬邑(今山西朔縣)爲基地,四處擴展,地廣兵強,雄據北方。但不久,劉顯兄弟之間陷入紛爭。劉顯的崛起給北魏形成很大威脅,劉顯內部的紛爭又給北魏出兵以良機。魏長史張袞主張聯合後燕共同攻打劉顯,徹底剷除後患。魏王拓跋圭採納張袞的意見,並派使臣安同乞師於後燕。六月,慕容垂自黎陽還中山。七月,劉衛辰獻馬於後燕,被劉顯所搶掠,慕容垂大怒,遣太原王慕容楷協助趙王慕容麟進攻劉顯,劉顯大敗,率殘部撤回馬邑西山。魏王拓跋圭與慕容麟會師又破劉顯於彌澤(今山西朔縣南),劉顯逃往西燕。慕容麟盡收其部衆,獲牛馬羊以千萬數。但劉顯雖滅,魏國實力卻增強,拓跋圭進而向各方擴張,爲後燕埋下了隱患。
八月,慕容垂立劉顯弟可泥爲烏桓王,以撫其衆,遷其8000餘人至中山。十月,王祖、張申與丁零族首領翟遼寇抄清河(今河北境)、平原(今山東境)。
太元十三年(388年)二月,翟遼遣司馬眭瓊向後燕謝罪,慕容垂認爲其反覆無常,斬司馬眭瓊。翟遼遂自稱魏天王,改元建光,並置百官。
三月,慕容垂以太子慕容寶錄尚書事,政事都讓其處理,自已則總大綱而已。四月,慕容垂立夫人段氏爲皇后,以太子慕容寶領大單于。追諡前妃段氏爲成昭皇后。
八月,燕護軍將軍平幼與章武王慕容宙共同發兵攻打吳深,吳深敗走。九月,張中攻廣平(今河北雞澤東南)、王祖攻樂陵(今山東樂陵南),燕高陽王慕容隆發兵攻討。至十二月,太原王慕容楷、趙王慕容麟與慕容隆三路大軍會師於合口(今河北滄州市西南),攻張申。王祖爲救援夜襲燕軍,遭燕軍反擊大敗而逃。慕容楷和慕容麟繼續圍攻張申,慕容隆與部將平幼兵分兩路乘夜追擊,及至天明,後燕軍大獲全勝,將所斬首級懸掛於張申陣前。張申見大勢已去,遂繳械投降,王祖亦歸降。次年五月,清河民孔金斬吳深,將其首級送中山(今河北定州)。
太元十四年(389年)正月,慕容垂召慕容農爲侍中、司隸校尉。以高陽王慕容隆爲都督幽、平二州諸軍事、徵北大將軍、幽州牧,建留臺於龍城,以慕容隆錄留臺尚書事。又以護軍將軍平幼爲徵北長史,散騎常侍封孚爲司馬,併兼留臺尚書。
太元十六年(391年)正月,鮮卑賀蘭部賀訥、賀染干兄弟爲爭奪本部統治權而發生內亂。鮮卑賀蘭部世代居於陰山(今內蒙古陰山山脈)之北。代王拓跋什翼犍時,其豪酋賀野幹爲東部大人,嫁女於什翼犍世子拓跋實,生遺腹子涉圭(即復國建魏的拓跋硅)。後什翼犍爲其庶長子所殺,國中大亂。拓跋硅母子往依其舅父賀訥處避難。另一舅父賀染干,頗嫉拓跋硅,屢欲攻殺之。太元十一年(386年)正月,拓跋硅在賀訥及諸部大人擁戴下,即位於牛川(今內蒙古烏蘭察布盟內塔布河即錫拉木林河),重建代國,改國號爲魏。賀染干與其兄賀訥爭奪對本部的統治權,互相舉兵相攻。而後燕及匈奴劉衛辰又極力與魏爭奪對賀蘭部的控制權。太元十五年(390年),劉衛辰派軍攻賀蘭部,拓跋硅出兵擊退之,遷賀訥部衆於魏之東境,與後燕毗鄰。慕容垂乘機對賀訥軟硬兼施,誘逼其叛魏降燕,封爲歸善王。賀染干聞訊,頗嫉其兄賀訥飛黃騰達,謀攻殺而代之。正月,賀染干與賀訥舉兵相攻。拓跋圭請後燕討伐之。四月,後燕鎮北將軍蘭汗率兵大破賀染干於牛都(其地在牛川,放牧聚會謂之都)。六月,慕容垂遣趙王慕容麟率軍擊賀訥,生擒賀訥於赤城(今內蒙古托克托縣東南黃河西岸),降其部衆數萬。後燕主慕容垂命釋放賀訥,並還其部衆於原地,而徙賀染干及其部衆於中山(今河北定州),企圖完全控制賀蘭部,並用以牽制北魏。
十月,自稱魏天王的翟遼死,其子翟釗繼位,攻燕鄴城(今河北臨漳西南),敗於慕容農。太元十七年(392年)三月,慕容垂率師討伐翟釗。六月,進至黎陽(今河南浚縣東北),兩軍對峙。翟釗列營於黃河南岸,諸將懼翟釗兵精,認爲不宜渡河,慕容垂笑道:“堅子何能爲,吾今爲鯽等殺之”(《晉書·慕容垂載記》)。慕容垂觀察翟軍防範嚴密,遂徒營於黎陽西40裏處,製作百餘隻牛皮船,僞作引渡。翟釗聞訊急率兵往拒。慕容垂即暗遣將自黎陽津夜渡,於南岸設營。翟釗得悉,急還攻燕軍營壘。此時屯黎陽西的燕軍也渡河而至,夾擊翟釗軍,大破之。翟釗隻身逃奔長子(今山西境),後爲西燕所殺。
當時後燕和西燕皆爲鮮卑慕容部所建,兩國皆以復興前燕相標榜。慕容垂認爲西燕主慕容永僅是前燕宗室的疏屬,而己則是前燕主慕容廆的裔孫,遂召集諸將商討伐西燕之策。但諸將都認爲:“永未有釁,我連年征討,士卒疲弊,未可也。”慕容垂覺得有道理,準備放棄伐西燕。時范陽王慕容德說:“永既國之枝葉,又僭舉位號,惑民視聽,宜行先除之,以壹民心。士卒雖疲,庸得已乎!”慕容垂聞後,笑道:“司徒意正與吾同。吾比老,叩囊底智,足以取之,終不復留此賊以累子孫也”(《資治通鑑·卷第一百八》)。
太元十八年(393年)十一月,慕容垂髮步騎7萬,分兩路進攻西燕。丹楊王慕容瓚等攻西燕晉陽(今山西太原西南);徵東將軍平規攻西燕沙亭(今河北臨漳西南)。十二月,慕容垂率軍至鄴(今河北臨漳西南)。
慕容垂是怎麼死的
太元十九年(394年)二月,慕容垂增調司、冀、青、兗四州兵分三路大舉進攻,自率大軍出沙亭與西燕作戰。西燕主慕容永發兵5萬以抵拒後燕軍,將糧草聚於臺壁(今山西黎城西南)。西燕臺壁守衛孤立,慕容永見慕容垂率軍駐紮鄴西南一個多月未有行動,遂懷疑後燕軍將從祕密道路進攻,便召集各路軍隊駐屯軹關(今河南濟源西北),扼守太行口,惟留臺壁一軍。西燕臺壁守衛孤立,慕容垂乘機率大軍出滏口,進入天井關(在今山西晉城縣南太行山上);五月進至臺壁,連破西燕軍,斬右將軍勒馬駒,擒鎮東將軍王次多,幷包圍臺壁。慕容永親率駐太行軍5萬回師阻擊,慕容垂派驍騎將軍慕容國在澗下埋伏騎兵千人,值兩軍交戰時,慕容垂假裝敗退,慕容永追數裏,中埋伏。後燕軍立刻從四面進攻,大破西燕5萬援軍,斬8000餘人,慕容永敗回長子(今山西長子西南)。晉陽守將聞兵敗,棄城逃走,後燕軍輕取晉陽。六月,後燕軍包圍長子。八月,西燕太尉大逸豆歸部將伐勤等人開城門投降,後燕軍入長子,殺慕容永和公卿大將刁雲、大逸豆歸等30多人,西燕所統轄8郡7萬餘戶和大量物資爲後燕所有。西燕滅亡。
十月,後燕主慕容垂攻滅西燕後,又命令其子遼西王慕容農率軍攻取東晉的青、兗等地。慕容農攻破廩丘(今山東鄆城西北),安南將軍尹國攻破陽城(今山東茌平縣南)。東晉東平太守韋簡兵敗被殺。高平(今山東鄒平西南)、泰山(今山東泰安市)、琅邪(今山東臨沂北)諸郡守皆棄城逃走。慕容農進軍臨海,在各地設置守令。十一月,慕容農又在龍水擊敗龍驤將軍闢閭渾。進入臨淄(今山東淄博市)。十二月,慕容垂召還慕容農等。此戰,後燕基本上佔領了原前燕所有的關東之地,南至琅邪,東到大海,西到河、汾,北接燕、代,至此。後燕雖達到了頂峯時期,但北方的魏國卻悄然強大起來。鮮卑慕容部與拓跋部世爲婚姻,慕容垂初則支持拓跋圭征服獨孤部及賀蘭部,統一內部,復國建魏,以作爲其控扼塞北諸部的附屬之國。後北魏勢力日漸雄厚,欲謀獨立。魏王拓跋圭早有圖燕之志,早在太元十三年(388年)八月,便遣九原公拓跋儀至中山。慕容垂質問拓跋儀:“魏王何以不自來?”拓跋儀說:“先王與燕並事晉室,世爲兄弟,臣今奉使,於理未失。”慕容垂說:“吾今威加四海,豈得以昔日爲比!”拓跋儀曰:“燕若不修德禮,欲以兵威自強,此乃將帥之事,非使臣所知也。”拓跋儀回,對拓跋圭說:“燕主衰老,太子闇弱,范陽王自負材氣;非少主臣也。燕主既沒,內難必作,於明乃可圖也,今則未可”(《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七》)。太元十六年(391年)六月,慕容麟率軍擊敗賀訥,回中山後,便對慕容垂說:“臣觀拓跋圭舉動,終爲國患,不若攝之還朝,使其弟監國事”(《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七》)。但慕容垂對北魏仍未有警惕。
魏王拓跋圭乘機屢犯臣服於後燕的塞外諸部族,雙方始相反目。後燕欲以武力征服北魏,遂於建興十年五月,命太子慕容寶、遼西王慕容農、趙王慕容麟等領兵8萬,遠征拓跋魏,另遣范陽王慕容德、陳留王慕容紹率步騎1.8萬爲後援。
北魏長史張袞聽說燕軍將至,獻計魏王拓跋圭:“燕狃於滑臺、長子之捷,竭國之資力以來。有輕我之心。宜羸形以驕之,乃可克也”(《資治通鑑·卷第一百八》)。拓跋圭從其計,率20萬大軍,徙部落畜產,西渡過黃河千餘里以避後燕軍鋒芒。
七月,後燕軍至魏地五原(今呼和浩特西北),降魏別部3萬餘家,掠取糧食百餘萬斛,放置黑城(今呼和浩特西北)。燕軍進至河水(黃河)邊,趕造船隻,準備南渡河水與魏軍主力決戰。魏王派右司馬許謙向後秦救援。八月,魏軍集結於河水以南;九月,拓跋圭在河南岸築臺耀武,旌旗相連千餘里。
後燕太子慕容寶排列軍隊於河北岸準備渡河進攻魏軍,突起暴風,數十艘船漂至南岸。魏軍俘獲燕軍300餘人,全部賜給衣服遣還,以分化瓦解燕軍。同時,魏派兵截獲來往於五原至燕都中山(今河北定州市)的燕國信使,得知慕容垂生病的消息,令所俘燕使隔河向燕軍假傳慕容垂已死,使慕容寶等驚恐,軍心動盪,不敢南渡與魏軍作戰。此時,魏王命陳留公拓跋虔率5萬騎兵駐紮河東,斷後燕軍左路;東平公拓跋儀率騎兵10萬屯於河北(皆在今河套一帶,未渡黃河)斷後燕軍後路;略陽公拓跋遵率騎兵7萬截斷後燕軍南歸之路。後秦主姚興遣楊佛嵩援魏,魏軍氣勢益盛。
燕、魏兩軍隔河相持數十天。慕容麟部將慕輿嵩等以爲慕容垂真死,陰謀奉慕容麟爲燕主,事泄被殺。慕容寶、慕容麟等內部自相懷疑,後燕軍心益亂。燕軍自五月出兵至十月,未能與魏軍決戰,師老兵疲,士氣低落。慕容寶遂於十月二十五夜焚船撤回。十一月初三,暴風驟冷,河水結冰,魏王率軍踏冰過河,留下輜重,精選2萬騎兵,急迫燕軍。後燕軍行至參合陂,大風驟起,塵埃黑天,自軍後而來,籠罩上空。沙門支曇猛嚮慕容寶建議:“風氣暴迅,魏兵將至之候,宜遣兵御之”。慕容寶認爲離魏軍已遠,笑而不答。曇猛多次建議,慕容麟大怒,說:“以殿下神武,師徒之盛,足以橫行沙漠,索虜何敢遠來!而曇猛妄言驚衆,當斬以徇”(《資治通鑑·卷第一百八》)!司徒慕容德勸慕容寶聽從支曇猛之言。慕容寶遂派慕容麟率騎兵3萬殿後掩護,以備非常。慕容麟不信支曇猛之言,縱騎遊獵,不加戒備。魏軍晝夜兼程,於十一月初九日黃昏抵參合陂西。此時,燕軍在陂東,安營於蟠羊山南。魏王連夜部署,令士卒口銜枚,束馬口,暗中前進。十日清晨,魏軍登山,下鄰燕營。燕軍正準備東歸,忽見魏軍,頓時驚亂。魏王縱兵擊之,燕軍爭相涉水逃命,人馬相踐踏,壓溺死者數以萬計。拓跋遵率軍在燕軍前截擊,燕軍棄械投降者四五萬人,僅慕容寶等數千騎逃走。魏軍繳獲兵甲糧貨無數,除選用燕臣有才用者外,其餘全部坑殺。
燕軍此戰的失敗,從此改變了兩國力量對比,後燕日漸衰落,北魏勢力進入中原。
慕容寶恥於參合陂之敗,請求再次伐魏。慕容德對慕容垂說:“虜以參合之捷,有輕太子之心,宜及陛下神略以服之,不然,將爲後患”(《資治通鑑·卷第一百八》)。慕容垂乃部署兵力準備大舉攻魏。
太元二十一年(396年)二月,平規因後燕軍於參合陂大敗,遂率博陵(治今河北安平縣)、武邑(治今河北武邑)、長樂(治今河北冀縣)三郡兵在魯口(今河北饒陽)反叛後燕。平規不聽其侄冀州刺史平喜勸諫。平規弟海陽令平翰在遼西起兵響應叛燕。慕容垂遣鎮東將軍餘嵩討伐平規,餘嵩敗死。慕容垂親率大軍攻平規,至魯口,平規丟棄部衆,率妻子親屬等數十人渡河逃走,慕容垂率兵還。平翰在遼西起兵後,率軍奔龍城(今遼寧朝陽)。清河公慕容會遣東陽公慕容根等攻擊平翰,破之,平翰逃走。七月,平規於濟北爲慕容進所殺。
三月,慕容垂留范陽王慕容德鎮守中山(今河北定州),親自率軍祕密出發,越過青嶺(今河北易縣西南),經天門,鑿山開道,出北魏不意,直指雲中(今內蒙古托克托)。北魏陣留公拓跋虔率部落3萬餘家鎮守平城(今山西大同東北)。慕容垂率軍至獵嶺(在今山西代縣東北夏屋山),派遼西王慕容農、高陽王慕容隆爲前鋒襲擊平城。拓跋虔不備,燕軍攻到平城才發現,率軍出戰,兵敗被殺。燕軍攻佔平城,收編其部落。北魏諸部聽說拓跋虔戰死,各懷貳心,拓跋圭不知所從。這時慕容垂經過參合陂,見積骸如山,爲死亡將士設祭,後燕軍哭聲震動山谷。慕容垂慚憤吐血,病發,住在平城,不久病重,遂還師,慕容垂一生的最後一次征戰遂告結束。此戰,燕軍初戰獲勝,但事出意外,伐魏未能成功,如慕容垂在有三年陽壽,勝負也未可知。
慕容垂在平城住十日,病重,便築燕昌城而還。四月癸未(即公元396年6月2日),於上谷沮陽去世,時年七十一歲,在位十三年。臨終,慕容垂下令:“方今禍難尚殷,喪禮一從簡易,朝終夕殯,事訖成服,三日之後,釋服從政。強寇伺隙,祕勿發喪,至京然後舉哀行服”(《晉書·慕容垂載記》)。慕容即位後,諡慕容垂爲成武皇帝,廟號世祖。
慕容垂死後,後燕再無力與北魏相拒。從太元二十一年(396年)八月至隆安二年(398年)正月,北魏調集大軍,直逼後燕國都,展開戰略決戰。終於徹底擊敗了強大的後燕,使北魏成爲北方最強大國。義熙三年(407年),後燕終爲北魏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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