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歡喜》是屬於中年人的那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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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8.0的《小歡喜》,優點很突出——場景都很生活化,很真實,表演也很細膩。海清對兒子的嘴炮嘮叨經常讓人有一種“是我親媽沒錯了”的錯覺。甚至有網友覺得每一幀截圖都是他自己的日常。

《小歡喜》熱播之時,魯引弓正在美國舊金山的姐姐家中,給自己放個小假,過着他自己的“小歡喜”。談到《小歡喜》的寫作,魯引弓打趣說,“寫着寫着,就覺得有一絲中年的味道飄出來了”。

中年人的家庭困境

你說的孩子不聽,孩子說的你不懂

將家長作爲一個重點,是魯引弓花了三個月,在十幾所重點高中採訪後堅定的想法。

“放在幾十年前,在教育這個話題裏,老師是重點,但放在今天,家長突然成爲重點,成爲與孩子遙相呼應的主題。”

《小歡喜》其實是個命題作文,在《小別離》火了之後,檸萌影業和黃磊都力邀魯引弓以教育爲切口,把高考的家庭故事說一說。在採訪了多所中學的師生包括鎮海中學這樣的名校後,魯引弓發現,當代家長的困境,總結來說就是“社會發展太快了,家長的經驗跟不上了”。

“以前,像我們剛剛進入職場的時候,四五十歲的員工,憑藉自己積累的經驗,成爲行業中的資深人士完全沒有問題。但現在,互聯網進入各種行業,中年人突然跟90後00後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甚至年輕人比你更快一個身位。作爲家長,他在職場上壓力很大。家長一旦在職場上焦頭爛額,跟孩子真正的交往就會簡化,很多家長就簡化成了只關心小孩子的分數。”魯引弓告訴記者,他採訪時,甚至碰到有學生跟他說,自己是“作業堆裏的留守兒童,是精神的孤兒”。

缺乏交流溝通,缺乏真正的尊重和理解,孩子會覺得孤獨,逐漸不想理睬家長,而家長也會因爲將與孩子溝通的通道簡化,也將自己與新鮮事物接觸的通道封閉了。於是,很多高三家長就面臨這樣的代際問題:孩子說的你聽不懂,你說的孩子又不聽。

《小歡喜》是屬於中年人的那顆糖

灰撲撲、頂住、溫暖的力量

《小歡喜》裏說了三個家庭,每對夫妻(前夫妻)都是不同的類型,他們在家庭和職場裏的摸爬滾打。

如果讓魯引弓爲這些中年人畫像,他會用這幾個關鍵詞:灰撲撲、頂住、溫暖的力量。

灰撲撲是一種集體焦慮,一種不安全感。

“這種焦慮是無差別的,會傳染的。不取決於你自己是畢業於北大還是清華,而是取決於參照系。當你處於這種焦慮的生態系統中,會忘記自己走過來的路,而只想着不能讓下一代輸在起跑線上。”魯引弓說,《小歡喜》中的很多人物和橋段都來源於生活。比如劇中海清扮演的文潔就有原型——一個人當兩個孩子的媽,偏偏姐姐的孩子是個要強又敏感的學霸,自己的孩子成績不夠好,她想給自己的孩子請老師補補課,又怕人覺得她這個小姨偏心,要平衡兩邊很不容易。

可作爲家中頂樑柱,中年人只能頂住。

《小歡喜》是屬於中年人的那顆糖 第2張

魯引弓採訪的時候遇到過一個家庭,小孩一個月都不跟媽媽說話,嫌媽媽煩。媽媽怕孩子得憂鬱症,還去配了藥,又擔心副作用不敢給孩子吃,讓老公先“試藥”。“後來高考結束後,孩子和父母和解了,當媽的回到家看到孩子做了一桌子菜,突然就淚流滿面。”做菜的這個細節也被魯引弓用到了陶虹母女身上,“別看劇裏陶虹啊、海清啊這麼強勢,其實脆弱着呢!”而這些,就是溫暖的力量。

學生時代的考試尚有標準答案,而中年人面對的人生難題,常常無解,題題超綱。

但是,再累再煩,中年人也有他們的小歡喜。黃磊就認爲,中年人的階段就是“熬”,熬過一關又一關,每熬過一關就會開心一下。“我寫着寫着也會感覺到,人到中年,每一個小人物都會有自己應對的招。小小的屋檐下,他們都有自己的糖吃。‘小歡喜’就是中年人的那顆糖。”魯引弓說。

《小歡喜》是屬於中年人的那顆糖 第3張

不惑之年的轉變

從“車間主任”到“產品經理”

抓住社會的痛點,並與之共情,是魯引弓20多年媒體生涯積累下來的本能。

其實,魯引弓是浙江傳媒學院教授魯強的筆名。他畢業於中山大學中文系,文藝學碩士,曾任《錢江晚報》副總編輯,紅旗出版社總編輯,浙報集團數字採編中心總編輯,獲過中國新聞獎一等獎。因爲一次無心插柳他開始寫作,在第一部長篇小說出爐之後,在一年左右時間裏推出了10部作品,並統統賣出了影視版權。

從新聞採寫,到小說創作,魯引弓需要做的突破是“從事實到情感再到智慧”。他寫作是高產和快速的,這也多虧了多年新聞採寫歷練打下的基礎,“碼字對我們來說,是基本的技術活”。

但要保持旺盛的敘述激情,要寫好每一個人物並不容易。他也面臨着體力不足、信息不夠的困難,“寫作是體力活也是腦力活,歸根到底是體力活,用自己的身體去托住這個虛構的世界,這個世界一點都不輕。而且追求準確是最難的。有時候寫着寫着就會發現小說裏的信息量不夠了,自己積累的東西不夠了,這個時候,寫作就變得有門檻了。”

《小歡喜》是屬於中年人的那顆糖 第4張

因爲小說被影視公司看中,魯引弓也在不惑之年完成了角色的轉變。如果說以前在媒體,有的是“甲方心理”,現在成了產品生產者,有時甚至會當一下“乙方”。有人說,寫了小說,拍了電視劇後,魯引弓的性格也變得比從前圓融了很多。

他自己這樣打趣:“以前在媒體做主編,整個報社是一個流水線,我就相當於一個車間主任,要對產品的局部把關,可能嚴厲的這一塊會被放大。現在的我,相當於是一個產品經理,你要對整個產品負責,還要留心別人的反饋,從別人那裏去汲取營養。”

其實,每一個角色都有一個角色的壓力和挑戰。寫作並不容易,影視化後更要面對市場的檢驗。記者問魯引弓,如果壓力太大,是否願意回到過去?

他這樣回答:“有了如今這一段創作經歷,即使哪天回到過去,也不會是以前的過去了,而是對內容生產、內容形態有了多一維度的認知,這是有益的,至於採寫工作,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其實都沒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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