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戰軍火販子扎哈羅夫：能遊走於交戰雙方的富商

俄籍軍火商、“死亡商人”維克特·布特日前被美國一家法院裁定有罪，將面臨25年牢獄之災。其實，與身陷囹圄的布特相比，更有資格稱爲“死亡商人”或“戰爭之王”的是一名叫巴希爾·扎哈羅夫的傳奇人物，他在第一次大戰前周旋於多國之間，從各國手中賺取鉅額利潤，成爲當時歐洲最神祕且最富有的人。

　走上軍火代理之路

扎哈羅夫一生神祕，他有個綽號就叫做“歐洲的神祕人”。他的神祕首先體現在他的出生，有說他出生在安納托利亞海岸的，有說他出生在君士坦丁堡(今伊斯坦布爾)某地的，也有說他出生在俄國的。通常認爲，扎哈羅夫1849年10月6日出生在今土耳其首都安卡拉附近一個名叫穆拉的地方，希臘裔，3歲時移居君士坦丁堡。成年後，扎哈羅夫當過導遊、消防員，後來進入本家族經營的一家貿易行擔任買辦。1873年，扎哈羅夫因商業欺詐被貿易伙伴告上法庭，得以解脫後，他已不能在土耳其發展，於是去了希臘。

扎哈羅夫在雅典待了將近4年，靠做各種零工爲生。其間，扎哈羅夫意外結識希臘政治家艾蒂內·斯科洛迪斯，後者對扎哈羅夫的能言善辯非常欣賞。最後，人脈很廣的斯科洛迪斯把扎哈羅夫介紹給瑞典槍械大師諾登菲爾德，充當其軍火銷售代理人。扎哈羅夫得知這一消息後，激動得涕淚橫流———他終於有機會施展自己的才能了。1877年10月14日，扎哈羅夫正式就任諾登菲爾德自動武器公司貿易代表，開始了他最輝煌的職業生涯，儘管最初他的薪資爲每週5英鎊。這時，扎哈羅夫剛滿28歲。

　　大發俄國的戰爭財

當時，俄國正聯手羅馬尼亞痛擊土耳其，迫使土耳其蘇丹承認保加利亞獨立，所有巴爾幹國家都看到土耳其帝國的崩潰指日可待，於是紛紛加強軍備，以期攫取儘可能多的地盤。1885年，扎哈羅夫將諾登菲爾德公司的蒸汽動力潛艇推銷給希臘政府，然後又跑到希臘的敵人土耳其那裏，危言聳聽地讓對方相信希臘潛艇正威脅他們，結果土耳其買了兩艘。這不算完，扎哈羅夫又去告訴俄國人，土耳其的新潛艇會威脅俄國黑海艦隊，於是俄國人也買了兩艘。

不過，扎哈羅夫最大的傳奇是和綽號“死亡鐮刀”的馬克沁機槍聯繫在一起的。19世紀80年代，馬克沁開始與諾登菲爾德競爭自動武器市場，扎哈羅夫採取一系列手段加以阻撓，令馬克沁機槍在國際招標市場上幾次鎩羽而歸。在領教了扎哈羅夫的厲害後，馬克沁以可觀的代價與諾登菲爾德合併。在這一過程中，扎哈羅夫成功地同歐洲軍工部門以及上層社交圈有影響力的人士建立關係，併成爲新公司具有主導地位的推銷員。逐漸地，諾登菲爾德退出軍火領域，扎哈羅夫取而代之，成爲馬克沁的合作伙伴。

儘管19世紀末頻繁爆發的大戰，如中日戰爭、美西戰爭、布爾戰爭等給軍火商們提供了賺錢良機，扎哈羅夫最看重的卻是俄國的訂單，這主要是因爲俄國軍隊規模是當時歐洲最大的，而且沙皇爲軍隊花錢毫不吝惜。1895年，扎哈羅夫通過賄賂手段，讓沙皇對馬克沁機槍產生興趣，後者親下一道御令，宣佈1895年款馬克沁機槍爲俄軍正式裝備。

1897年，英國第二大軍火商維克斯收購馬克沁公司，扎哈羅夫成爲這個新公司的股東。這時，眼見馬克沁機槍的裝備量日趨擴大，俄國政府迫切希望實現本土化生產，以降低採購成本。1901年，已是維克斯公司經理人的扎哈羅夫與俄國方面展開談判，他開出合作條件—————俄國必須在10年內每生產一挺機槍，付給維克斯公司80英鎊專利費。俄國人嫌他要價太高，談判沒有取得實質成果。

1904年，日俄戰爭爆發，猝不及防的俄國趕緊籌措軍火，在與維克斯公司的談判中也不再計較價錢了，合同很快簽署。但俄國還是慘敗了，這時沙皇又決定出巨資重整軍備，國際軍火商們一下子都被吸引過來，而第一個出現在聖彼得堡的不是別人，正是扎哈羅夫。憑藉一口流利的俄語，東正教希臘教會成員的身份以及對俄國官場的熟悉，扎哈羅夫順利取走最大一塊蛋糕。某種程度上說，同俄國的交易使扎哈羅夫成爲世界軍火領域大師級的人物。

　　無與倫比的富豪

在20世紀的前十年，扎哈羅夫利用協約國和同盟國兩大軍事集團的軍備競賽，大肆兜售軍火，也賺了個盆滿鉢滿，尤其是德國和英國的海軍軍備競賽讓他收穫很多。

這時的維克斯公司已是其他軍火商難以企及的巨人，它不僅在各大洲衆多國家建了軍火製造廠，還設立了銀行、鋼鐵廠等各類下屬公司。更重要的是，它確立了從愛爾蘭到日本、從北海到大洋洲的維克斯軍火標準。這些成果的取得都離不開扎哈羅夫這個優秀推銷員的努力。

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夕，已加入法國籍的扎哈羅夫又轉變思路，收購了法國聯合銀行(專門爲重工業提供金融服務的銀行)和法國《至上報》。爲贏得公衆認可，扎哈羅夫積極爲法國退役水兵設立俱樂部，向巴黎大學捐款。他的表現爲他贏得法國政府授予的榮譽勳章。

一戰爆發後，扎哈羅夫幫助維克斯公司出售了一大批軍艦、火炮、飛機，不僅大賺一筆，還與英國首相勞合·喬治、法國總理白里安等結下深厚友誼。據說，在一次拜訪白里安總理時，扎哈羅夫悄悄留下一個包着100萬法郎的信封，是他送給在戰爭中失去丈夫的寡婦的。有報道稱，扎哈羅夫僅從協約國一方就賺到至少5000萬英鎊，而這只是他龐大資產的一部分。

一戰結束後，扎哈羅夫逐漸轉向小國事務，在他的支持下，希臘從土耳其獲取大片領土，隨後向土耳其開戰，結果希臘人遭遇慘敗，扎哈羅夫也名聲大損。之後，扎哈羅夫逐漸淡出，開始將興趣轉向別的方面。1928年，扎哈羅夫正式宣佈退休，開始隱居生活。8年後，他在摩納哥安靜地去世。

扎哈羅夫的一生讓很多傳記作家們着迷，比如他的忠誠問題，傳記作家們無法準確回答扎哈羅夫忠誠於哪個國家。扎哈羅夫是希臘人，出生在土耳其，加入法國籍，是英國軍火公司的代理人。在很多法國人視他爲同胞時，英國卻授予他大十字勳章和巴斯騎士稱號，爲此，擔任過法國總理的克里蒙梭曾特意向下議院擔保說，“扎哈羅夫先生是法國人”。扎哈羅夫是個有語言天賦的人，會土耳其語、希臘語、法語、意大利語、德語、俄語以及一些巴爾幹方言———也許是這個才能太突出，有記者誇張地稱他會14種語言。扎哈羅夫還是個名人，有關他生活習慣、戀情、飲食愛好等的傳言非常多，但傳記作家和歷史學家們卻很少發現能顯示其存在的文件、書信、演講和會議，他的合夥人馬克沁在自傳中竟然也絲毫沒有提及扎哈羅夫。扎哈羅夫就是一個一直待在幕後的人。